房中静寂。
“你喝醉了吗?”金缪问。
雷勒修身上带着酒味,在舞会上,他喝了不少酒,都是金缪递给他让他品尝的酒。
雷勒修脑袋里热腾腾的,像在蒸锅里似的,他想说他没有。
“明天醒来,会忘掉吗?”金缪摁着他的唇问。
雷勒修:“……”
当初自己说过的话打了一个回旋镖砸在了他脑袋上。
“或许我该让你记住。”金缪说,“避免你明天赖账。”
雷勒修:“……我不会的。”
金缪:“醉鬼说的话可不算数。”
他轻啄了下雷勒修的嘴唇,雷勒修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定格。
夜色沉沉,月亮攀升夜空,高高悬挂,地上树影婆挲。
等金缪和雷勒修从休息室里出去,舞会还在照常进行着,金缪衣服多了点皱褶,大体不乱,固定的发丝从额角散落两缕,斯文又透着点痞气。
血族都是一群嗅觉敏锐的家伙,金缪没朝人多的地方去,不想还是碰见了一对在草丛幽会的野鸳鸯,西瑞尔搂着人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他们撞上。
“嘿,你们要走了?”西瑞尔没有被撞破的尴尬,视线还在两人间徘徊了一会儿,和雷勒修那凛冽蓝眸碰撞上,心里无端跳了下。
金缪和他聊了两句,他都心不在焉的。
雷勒修恹恹地看着西瑞尔,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面上没透出半分,只是那眼神叫西瑞尔心里有点发毛。
和西瑞尔道了别,金缪回过头,见雷勒修盯着西瑞尔背影看,他勾过他的腰,“修,别盯着别人看,这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雷勒修:“哦。”
“但盯着我看没关系。”金缪又慢腾腾道,“我允许你看我。”
雷勒修:“……”
-
“先生,舞会参加得怎么样?”
老管家在车旁打开了车门,金缪从里面出来,“还不错。”
老管家伸手去接金缪手中外套,金缪避开了他的手:“柏德里,帮我准备洗澡水。”
“好的。”他道。
金缪:“现在。”
老管家手上停了下,也应下了。
金缪每次出门,他们预算着他回来的时间,都会为他准备好泡澡水,金缪特意这么吩咐一句,显然话里真正的意思不是准备洗澡水这么简单,这是在支开他。
柏德里向来是一个识时务的管家。
金缪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弯下腰,黑漆漆的车内后座,雷勒修睡着了,他把人抱了出来,柏德里事儿办的很到位,金缪一路进门,都没再碰见任何一个人。
他不怕被别人看见,只是等雷勒修醒来只怕那张脸要红上好几天。
被一个男人抱到房间,这件事在雷勒修看来也许是一件羞耻的事儿,雷勒修身上衣服扣得乱糟糟的,金缪拿自己外套盖在了上面,
一路到了房间,他把人放在床上,瞥见他颤了两下的睫毛。
他伸手去解开他衣服扣子,大片的红痕出现在那健硕的胸肌上,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说喜欢他的时候,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跟一匹狼似的,这会那双眼睛又闭得严严实实的,金缪直接把人抱去了浴室。
在外匆匆忙忙,没处清理。
雷勒修是个能忍的人,硬是在浴缸里泡了十来分钟,才睁开了眼,他面无表情,金缪笑得胸膛震颤,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酒醒了吗?”
金缪问他还记不记得对他说过什么,雷勒修说他记得,金缪让他复述,他又说不出来。
“撒谎。”金缪道,“看来你喝醉了真的会断片。”
“不如让我来帮你回想一下?”
雷勒修握住他的手,说:“我说了很多话,你说哪一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听什么。”
金缪眯了眯眼,在他耳边轻哼了声。
他没再捉弄雷勒修,从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头,轻轻阖上眼,浴室里细微的水声被无限放大。
金缪道:“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过爱我,我的父亲说爱我,可他义无反顾的追着我母亲的脚步离开了,我的兄弟也说过爱我,但是他联合我的保姆,想杀了我……他们都爱我,可是他们都有更爱的人,更爱的东西。”
这是金缪第一次和雷勒修提起他的事,雷勒修不知怎么回答,有些话光说是好听的,但那就像空中阁楼,海市蜃楼。
金缪也不用他回答,兴致而至罢了,他从来没对谁提起过他的过往,水下,雷勒修握住了他的手,他眼帘掀了下,轻哂道:“我对这些并不感到难过。”
只是因为雷勒修对他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儿。”
春天到了。
庄园里的花开了满园子,庄园请了园丁来修剪枝桠,金缪和雷勒修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两人像两团融合在一起的水,不分你我。
一些生意上的事,金缪也没避讳过雷勒修,金缪身边有了人,这让柏德里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有些许不妥,金缪对雷勒修的纵容太多,而上一个塔约德告诉他,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纵容到了一个程度,人的贪欲也会随之渐长。
金缪喜爱雷勒修,这不算太坏,但过度纵容一人,总归不太好。
老管家认为他该和金缪提一两句。
那天下午,他端着下午茶到了院子,院子里一棵大树被风吹得晃动,园丁拿着锯子在树上锯着病变的枝干,“嗡嗡嗡”的噪音不止,树下,金缪和雷勒修说着什么,雷勒修垂眸听着。
管家远远便见着了他们,端着下午茶朝他们走过去,还没走近,看到树上一根树枝直直的朝金缪砸了过去,“先生!”
距离太短,风太大,那处太聒噪,金缪注意力也不在那上面,一时反应慢了几拍,只来得及抬手挡住脑袋,而在他手臂之上,另一条手臂同时横在了
上面。
“嘭”!
由于惯性,雷勒修半边身体都挡在了金缪身前,他闷哼了声,金缪只觉得树枝上的树叶扫过了他的脸颊,随后被一身温热体温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