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曾经对他说过,不想被奴役者,唯有成为奴役者;不想被禁锢者,唯有成为禁锢者。
以更强的力量压倒力量,以更深的恐惧凌驾恐惧。直到无人敢不臣服。
直到他想要毁灭的,就将毁灭。
所以,其实,也不是专门为了亚斯兰出头的,小怪物暗想。
那确实是个有些特别的人,像一朵旧时代里洁白而柔软的花,开在黑暗的泥淖里。
值得观赏,但也仅此而已了。
很快,他也会对嗜杀的怪物投来恐惧或憎恶的目光,或许会用高高在上的道德来批判这场杀戮……但他什么也做不到。
多可怜啊,那并不是他的错,谁叫亚斯兰是个可怜的残人类呢?现实是残酷的,这人种生来低等,没有力量就无法选择,只能等待着被命运欺压,或是被命运拯救。
少年这样想了。
但紧接着,那只手就出现在眼前。
是瘦削纤细的残人类的手,挡在锋利而灼热的晶骨前。
莱安神色剧变,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伴着清晰无比的撕裂声,晶骨直接划开了姜见明大半条右小臂!
莱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在半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透绿的眼瞳倒映着飞上天空的血珠,面前的人影——以及疾速放大的手。
闷响。
那只血淋淋的右手,揪着那个小怪物的金发,将那张美貌绝伦的脸庞狠狠摁进雪地里。
“唔……!?”
莱安缓缓地张大了没有被埋住的那只眼,睫毛沾着雪粒。
好烫,他想。
亚斯兰的血,滴到自己脸上,好烫。
姜见明急促地喘着,黑发被吹乱。寒风似乎从天穹凛然掠入眼底,他居高临下。
“谁教的你,这样杀人。”
为什么,莱安更加茫然地被雪埋着,晶骨像是蔫儿了一样垂落下来。那些残存的流民们连滚带爬、四散而逃,很快就没影了。
为什么他能扛着那样的晶粒子狂流走过来?
为什么他敢靠近我,为什么他敢揪我的头发?
为什么他说出的话语是……这样?
“那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星舰上有皇室的徽章。”
姜见明半跪在雪地里,冷声道:“你是皇族的孩子吧,殿下?”
“人不可以这样杀人,是奥丁一世将你教导成这样的?”
“……”
莱安微微喘息,团团白雾从唇瓣间溜走。
转眼间,他小半张脸已经被染红了——姜见明情绪激动,右手更是持续用力,所以血也一直在流,越流越快,好像要把这个人仅存的生机都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