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站在一座偏僻的宅院前。片刻后,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这处宅院是格哈德.劳伦首相的家产之一。
首相的府邸还被严密封禁着,不得随意靠近。这里则是个小院子,前段时间的动乱后被金日轮彻查了一番,没查出什么来,如今彻底荒废了。
劳伦首相就这样消失了。
凯文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走到的这里。
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家里欠了债还不上,他被迫在大冬天打零工补贴家用,一天只敢吃一顿饭。
是当时还不是首相的首相阁下在街角偶遇了差点饿昏过去的他,将他带到这里,吩咐厨师给他煮了香浓的肉粥,还有煎成金黄的面包片。
劳伦帮他家还了债,鼓励他努力学习,考取军校。那天他的眼泪脏兮兮地流下来,掉进冒着白气的粥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报答阁下。
凯文知道,自己并不是得到资助的唯一一个,那么多年来,劳伦首相一直是平民尤其是贫民们的希望。
他喜欢看首相阁下站在民众间振臂高呼、或是向贫穷的人们和善地俯身的模样,那是一种憧憬。当阁下动情地讲述“人人平等而幸福”的乐园蓝图时,那些困境中的人们也会扬起笑脸,心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
所以,那些全都是假的么?
凯文握紧了伞柄,少年的喉结动了动,胸口传来绵长的疼痛。
他知道……这两天,姜学长的那段视频在智网上疯传,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心疼姜上校身患绝症,有的敬佩他的不屈意志,还有的意外于其“真性情”;负面的攻击则聚焦于所谓“人设”崩塌,以及对一个靠攀贵族关系实现神速升职的残人类其能力本身的质疑。
总之,吵得乱成一锅粥。
看着两极分化的评论,凯文忽然意识到,对于一些迷茫的人来说,或许虚幻的希望比残忍的现实更有必要。
就像现在的自己,明知道……劳伦有可能是叛国贼,是那群手段残虐的晶体教的同伙。
可他居然还会怀念以前,怀念那段能够单纯地追随着某个人,爱憎分明地相信着未来的岁月。
凯文用力摇头。他应该回去了,说到底,他本就不应该来这里。
但就在少年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他的目光凝在庭院里的一处小路上。
或许因为下过雨的缘故,那里沾了泥,而泥泽却是不平整的。
平常人可能意识不到什么,但身为军校生的凯文脸色顿时变了变,他扔下伞冲过去,蹲在那里仔细地看了半分钟,断定了。
是脚印,靴子踩出来的脚印。
“……!”
凯文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难道说昨日雨夜,有人来过这个宅院吗!
他又四处检查了一番,大略断定了有两个人。
一位是这双靴子的主人,很大可能是个男性。另一位则应该是位女子,他辨认出贵族名媛的高跟鞋。
会是……会是什么人呢?
凯文放轻脚步,悄然走进了宅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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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开始之前,姜见明没有去金日轮大厦或是军部,而是亲自将白翡翠宫视察了一遍。
典礼是陛下的寿诞礼,同时还要让皇太子出来走个重新立储的形式。不仅涉及皇家人员,还含着浓浓的帝国层面的政治意义,在警卫方面自然是要准备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