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厉害到有些邪性了。

但是他没敢说,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褚信激动地要上去帮忙,被褚荪神色凝重地扯了回来。

“师叔?”褚信疑惑地转头看向褚荪。

褚荪到底不是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很快就从宁不为的路数上看出了不对劲,可对方毕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好明说,只是道:“李道友能应付得来。”

宁不为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染透,脸上的笑容愈发地不加掩饰,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愉悦让他眼底的猩红愈盛,被他留在幻境中的噬魂阵和怀中的朱雀刀碎片嗡嗡作响,无数冤魂厉鬼蠢蠢欲动的嚎叫声离他越来越近。

“呀~”奶呼呼的声音自他心口响起,穿过杀意躁动的心脏和恶念缠绕地血液,穿过冤魂厉鬼悲怆凄厉的惨叫,落在了他耳朵里。

杀意正盛的大魔头浑身僵了一瞬,有些机械地低下头看向前襟。

只露出来一只小手,抓着他的垂落下来的雪青色发带,又拽了一下。

那只白嫩的小手和雪青色的发带上面被溅了几滴血。

宁不为站在原地,脸上邪狞疯狂的笑容微敛,抬起手来想把宁修手上的血给抹掉,却忘了自己手上的血更多。

白白嫩嫩的小手上留下了道刺眼的血印子。

宁不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阴沉地皱起了眉,不耐烦地又帮宁修抹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这幅模样,冯子章和江一正反倒是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他们这口气松到底,渡鹿猖狂地笑声响彻了整个幻境:“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惑心种!”

上空突然传来一阵藤蔓爆裂声,伴随着晏兰佩惊怒的声音:“乘风快躲开!”

宁不为闻言急速向后退去,褚荪拽着褚信几人亦是飞速躲开,岂料漫天花瓣如影随形,将他们彻底湮没了进去。

眼前一片模糊,宁不为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宁修,谁知怀里突然一空,紧贴在他胸前的那片温热乍然消失,宁不为催动朱雀刀碎片斩碎了眼前的花瓣,杀意凛然地看向前方,表情却凝固在了脸上。

“乘风,过来坐。”

第19章 临江(九)

眉眼温润的青年坐在廊庑之下烹茶,雪青色的发带落在玄色的衣裳间格外显然眼。

宁不为抿了抿唇,冷着脸跪坐在几案对面的蒲团上,垂眸看着他烹茶。

天色已晚,外面落着雪,远处的沉月山在雪中化作了一抹苍青,廊庑外成片的九叶莲盛放,淡青色的花叶被积雪压得弯了下去,雪块顺着叶片砸在黑褐色的土地上,发出声闷响。

红泥炭炉古朴雅致,青年端起上面的玉书煨,倒进紫砂壶中,清新的茶香随着朦胧的雾气四散而开,宁不为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对方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俱是清雅,似乎是察觉出他的不耐,温润的眉眼间掠过笑意,“万玄院课业重,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出去玩?”

宁不为撩起眼皮飞快觑了他一眼,心里发虚,目光落在那小炉子上,纠结半晌,闷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无外乎又同闻在野和崔家那小子一起惹了什么祸。”青年将茶杯放到了他面前,笑道:“先生罚你回家反省多久?”

“一旬。”宁不为有些不服气道。

青年觉得他这反应有趣,便又问:“你们做了什么?”

宁不为正等着他问,闻言下巴微扬,眉宇间是嚣张和不服输的狂妄,“郝诤那个老东——老古板非说我的符画的不对,罚我重画一百张,闻在野和崔辞气不过,便替我画了一模一样的符交上去,郝诤非要揪着这事不放。”

“嗯,还有呢?”青年微笑道。

宁不为耷拉着眼皮盯着那小茶杯半晌,才闷闷不乐道:“在郝诤背后画了只王八。”

青年端着茶杯笑出声来,玄色的宽袖在冷风中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