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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曾经问郁桓说,他在凡间历劫时,会不会有一段难忘的情。
郁桓当时坚定地说没有。
那是因为他下凡前特意向浮华门的管事处递交过申请书。他在申请书上说,他是有婚约的人,若是下凡期间再和凡人纠缠不清,未免有违公俗道德,所以希望浮华门的人可以在他下凡期间免去他的情劫,将他下凡时所须经历的情劫之苦,双倍转移到其他方面。
浮华门的人很快就回复了他,说吉神不必担忧,历代以来,若仙人心中本身有情,那下凡期间自不会与其他凡人经历情劫。而且,鉴于他身负婚约,司命也会从中协助,绝不会让他与凡人有不适宜的情感纠葛。
正是因为如此,他当时才会坚定地对阮秋平说:“我在凡间不可能会生情。”
原来,他到底还是生了情——对阮阮,对他天界的未婚夫。
原来,那碗被撒了的汤,并非驱寒汤,而是忆情汤。
原来,他就是被埋在苹果树下的那个人,他就是那个与阮阮在人间相伴了一生的那个凡人。
原来他早在凡间历劫时,便与阮阮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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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欢喜如浪潮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心尖尖上似乎都被抹了蜜糖,甜丝丝沁入心底,那蜜糖一寸寸化开,却又浅浅地泛起一点点的酸涩来。
现在想来,当时那碗弄撒的忆情汤,也是阮阮故意把它打碎的,因为他对阮阮说,他不想恢复记忆。
他当时只觉得凡尘事凡尘了,凡间所经受的苦难也不必忆起。
他单单知道他五岁之前的记忆是多么的灰暗,以至于他以为他在凡间所有经历都如同海底不见阳光的淤泥,却未曾料到,他在凡间的人生更像一片夜空,虽然底色同样是黑的,却被阮阮撒上了无数星光。
可就是因为他当时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阮阮打碎了千辛万苦才熬制而成的忆情汤,并绝口不和他提凡间的经历。
郁桓握紧手中的两枚戒指,酸涩感漫入心尖,又略微有些泛疼,像是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似的,散发出绵长的疼痛来。
郁桓半蹲在床边,牵起阮秋平的手,在他指尖轻轻落了一吻,然后将那枚戒指缓缓戴在阮秋平的无名指上。
将戒指戴在阮秋平手上的那一瞬,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迎了上来,像是一道闪电将整个昏暗的屋子都照亮了一刻。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还是看见了鲜明的场景与轮廓。
游轮,婚礼,西服,海面,戒指。
郁桓手上的动作一顿,只觉得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记忆并不算清晰,他看不清游轮上有多少人,却看得清阮阮微笑时的眼睛,他听不清婚礼上放的什么歌,却听得见阮阮说我愿意的声音,他记不起那天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却记得交换戒指之后,他们在烟火下捧花旁的那个吻。
那记忆朦胧又真实,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却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欢喜。
郁桓俯身,带着心中满荡荡的喜悦,酸涩,懊恼与爱意,珍之又珍地吻上了阮秋平的额头,鼻尖,与嘴唇。
阮秋平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刚醒,神色还有些茫然,睡眼惺忪,带着未退的困顿,以至于他看见郁桓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瞪瞪的,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郁桓。
郁桓温柔地扣上阮秋平的手,笑着喊他:“阮阮,你醒了。”
阮秋平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看向郁桓紧握着他的手。
看见戒指的那一刻,阮秋平的睡意猛然散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抽出自己的手,并把手上那枚戒指摘下来,慌里慌张地说:“郁桓,你别误会啊,这戒指不是我又重新戴上的,我真的没戴,有可能是我梦游的时候……不对,我好像也不梦游,你千万别在意,我这就把它摘了,你看,你看已经摘了……”
郁桓:“……”
郁桓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