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洲忽然转身,从火场中抓出一根燃烧的树枝,抬手朝寄生物抛去。寄生物再次下意识捂住脸上的眼睛,与此同时它身上射出数根长鞭,抓住周围枯木,试图借力拉起它的躯体躲避。
但樊醒一把拽住,它无法脱身。着火的树枝准确砸在寄生物生出的长鞭上,它立刻惨叫起来。
同时发出惨叫的还有柳英年。不知是寄生物忽然开始运动还是别的原因,他手臂上原本近乎沉默的怪手忽然有了活力,皮肤下触须攀爬游走的速度变快了,瞬间已经爬到肩膀。
柳英年站不稳,直接跪地,他捂着左侧胸口,不住喘气:“痛……心脏……很痛……”
寄生物在试图侵占他的身体。
站在寄生物面前的樊醒,被黑色长鞭缠满了双臂。他岿然不动,只静静看着小游流泪的眼睛,他需要抉择。
火显然对寄生物有伤害,但火也一样会烧伤小游。能把寄生物从小游身上剥离而她却不受伤害的办法,樊醒想不出来。
寄生物将所有的长鞭护在身前。它本身并没有出色的战斗能力,心知并不能抵抗樊醒的攻击,便干脆扭转角度,把小游挡在自己面前。
只要怪手成功侵蚀柳英年的心脏,它就可以顺利转移。寄生物一点儿也不害怕,它知道樊醒不会下手伤人。它也清楚樊醒身后那些并非食物也不是奴隶,是一种名为“同伴”的关系。
它洋洋得意,看着眼前躯体高大、力量充沛的樊醒,嫉恨、愤怒令它再度开口:“或者你愿意把自己献给我……”
它的声音忽然停了。眼睛们疯狂转动,最后发现,一只人类的手正掐着脖子。
小游用没被侵蚀的右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被寄生物侵蚀的脖子粗大,左侧皮肤坚韧,小游的手指直接插入了寄生物与自己躯体的缝隙之中,强烈的疼痛没能让她松手,反而令她缩紧了五指。
她说不出话,尽最大努力张口,无声地对樊醒喊:杀了我。
长鞭缠上小游的手,狠狠拉扯。
它不敢杀我,在柳英年被完全侵蚀之前,它绝对不会杀我,它需要一个身体。小游冲樊醒大喊:来不及了!杀了我!
寄生物愤怒到了极点。在火场前,柳英年已经倒地,他意识近乎昏迷,四肢抽搐。
银色的亮光从寄生物胸口穿出,是一把沾满了黑红色黏液的小刀。
它扎过肋骨,穿透了那颗属于小游也属于寄生物的心脏。
骷髅从灌木丛中站起。它的手骨并不能稳定地抓持这把刀子,它将刀柄塞入小臂尺骨和桡骨之间,塞得过分用力,骨头已出现裂缝。
它就这样举着刀子,扎入寄生物背部。
寄生物发出长啸,痛苦而绵长。
它融化成了黑色的液体,从小游的身上流淌下来。小游被侵蚀的半侧身体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她倒在地上,很长地叹了口气,半个轻松的笑容留在唇边。随即她无声结束呼吸。
怪手停止了进攻,也融化般从柳英年手臂上滑落。皮肤下的触须尚未消失,但全都不再活动。他的心脏剧跳,仍旧疼痛,许青原和余洲搀扶他,他连滚带爬来到小游身边。
樊醒合上了小游的眼皮。猴儿脸小孩不知何时纷纷回到这里,探头探脑。
柳英年从背包里拿出毛巾擦拭小游的脸。少女的脸庞脏污,擦不去的污物原来是寄生物留下的痕迹,黑红色,如同裂纹,在她的皮肤上蔓延。
在鸟笼的另一侧,鱼干终于找到了白蟾。
白蟾手中是最后一个存活的笼主。躯体被他吸收,只剩一副古怪的骨架和一层皮。
鱼干不敢跟白蟾搭话,白蟾现在的状态很是古怪。
他丢了骨架,佝偻背脊,正在无声地喃喃自语。
额角那两根龙角已经变黑,与他身后宽大的蝶翅几乎是一个颜色。
“……白蟾?”鱼干一路追着他过来,每经过白蟾逗留的一个地方,就看到一副古怪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