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杂乱往事和江景行闲谈时的只言片语如浮光掠影一般掠过他脑海,最终定格在大隐寺时国师在槐树下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场谈话里。

谢容皎记得国师眉目隽朗秀逸,雪白的槐花跌满他的肩头,仿佛是落了满头的雪。

谢容皎脑中嗡嗡作响,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合适。

这猜测荒唐不经,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哪怕是再离谱的话本里也不会写进这一点博人眼球。

但谢容皎隐隐觉得它是真的。

他声音干涩道:“您且放宽心,或许身怀白虎气机之人真在世上,但如北周太|祖所言,他已经手刃那位荒人魔修。”

这哑谜打得前后矛盾,听得玉盈秋忍不住第二次发问:“世子感觉可好?”

显然是婉转担心他和魔修打架打坏了脑子。

老和尚却好像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双手合掌眯着眼满足而笑。

嘴里不忘念叨着:“无量功德无量功德。”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

“敢问方丈,我虽感知到白虎气息,却始终感知不到白虎骨所在,它究竟在何方?”

见俗方丈无辜摊手:“咳咳,世子只感知得到白虎气息也不奇怪。毕竟白虎骨久居佛宗,长年累月下来不免有浓郁气息残留。”

“至于白虎骨,约莫是被摩罗搬回去了罢。”

等等,摩罗把他们佛宗的镇宗之宝搬回去,老和尚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吗?

这么佛的吗?

玉盈秋一边难以置信猛盯着光头们看,一边想着要是自家法宗看守的东西失窃,自己不追着偷走东西的那人跑,锤爆他狗头才怪。

谢容皎倒是很淡定。

甚至还有空出神想,原来不择书院、法宗、剑门三家的形象全部崩完,就剩下一家佛宗的。

果不其然,菩萨金身光辉灿灿不了多久,这下也一口气叫自家人给扒拉下来了。

两人又沿着原路折返回去。

回去路上玉盈秋闲不住嘴:“我看沈师兄与方兄一道传讯符都不曾发给我们,想必是外面太平得很。”

等出了柴房,谢容皎默然。

还真是太平得很。

方临壑擦剑,沈溪看书,千百楼主悠闲摇着扇子和谢桓喝茶叙旧,与另外一边江景行和谢容华眼见着火药味十足就差着要动刀拔剑打起来的场面大不相同。

太平得让他险些以为自己拖家带口过来抢了佛宗内院的地盘。

人数虽多,谢容皎的视线却始终牢牢定在江景行身上。

他想过很多很多次见面的场景,想过好声好气坐下来和江景行讲道理;想过不搭理他几天也好给自己一段时间冷静,去好好明白明白自己心意;甚至最气的时候会想过直接拔剑让江景行知道厉害。

其实这么多想过对一贯只管走自己的路,山来跨过,魔来斩过的谢容皎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可真正见到江景行的时候,谢容皎什么也不想想了。

他发现没法怪江景行。

因为江景行与他有着一样的理念,支撑他们的是同一根脊梁,易地而处,谢容皎扪心自问也会做江景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