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四四方方, 长宽各百丈,堪称是极空阔一块地方,却被玄武遗骸铺得满满当当。
玄武骸骨上浊气浓郁到可怕,甚至凭他们肉眼, 都能见到有潺潺黑气如溪流自玄武骨上涌出,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散向各处。
不消多想, 玄武骨上生成的浊气会通过墓室中留出的通风口飘到城主府里, 飘向玄武城四面八方,形成城中气机古怪。
李知玄不明所以, 也觉心头沉甸甸的,眼睛乱瞟,指望着在哪一处寻出他师父遗骸, 忽诶出声:“玄武骨上刻了什么东西?”
倘若定睛仔细一看, 玄武骨上密密麻麻如蝇头的古奥字符自然而然跳入眼中, 它排列布阵, 流转不息, 仿佛活物。
然而这种活物给人以阴森森极不舒服的感觉。
“符纹。”江景行声音沉沉,“新近刻下的,不会超过百年。如我没猜错, 玄武身上浊气, 是上面符纹的功劳。”
“玄武身死后,骸骨中灵气终究有限, 随着几千年时光流逝, 灵气消耗殆尽, 有人乘虚而入,在玄武骨上刻下符纹引来浊气。”
镇江山在他剑鞘中鸣个不停,仿佛急不可耐盼着下一刻出鞘,谢容皎道:“我不明白。”
李知玄:“我也不明白”
谢容皎:“玄武身死,留下来的灵气本身不值一提。上古神兽骸骨一朝不毁,纵然刻下符文引来浊气,浊气始终没法越过玄武城蔓延到九州去,为什么要那么做?”
在玄武骨上刻下引来浊气的符文,是圣人也要丢掉半条命,显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是。”江景行说,“刻符之人不是为把浊气引到九州。”
李知玄一哆嗦,有点想给此刻的江景行跪下。
江景行语气如常,话中藏的杀意却几欲破鞘而出:“符文本身,是为将一个人的命运与玄武勾连,从而使那人成圣。如今玄武骨深受浊气侵扰,显然是勾连已成。”
谢容皎报出一个人:“部首?”
江景行眼也不眨盯着上面符文:“观其气息,应该是,但我没与他交过手,没法确定。”
镇江山一声清越剑鸣破空而出,那声音似凤嗥九霄,在墓室激荡徘徊不去。
呆在原地的李知玄丧失了思考事物的能力。
谢容皎收紧握剑的手,浑然不觉被剑柄上宝石硌得生疼:“这算是改命罢?荒人血脉与玄武气机水火不相容,玄武身陨,到底是上古神兽,能如此轻易?”
“常理来说不能。”江景行后背像生了眼睛,轻柔掰开谢容皎誓与剑鞘生在一处纠缠不分的手,“但部首之母很特别,她是西荒人,西荒那里称她为神女。”
谢容皎只觉近来发生一团一团发生的事缠得他脑壳作痛,“神女?这是什么说法?”
江景行无奈叹气:“这我就不知道了。那点子事还是国师讲给我的,他没讲完我就和他闹崩了。”
北周建朝以来两百多年,国师一直屹立不倒,以天人境的修为活出圣境的寿命,堪称是天下如今最老的一个老家伙。
要是论起谁知道的秘闻最多的话,国师当仁不让。
谢容皎也叹气:“师父你和他闹崩的真不是时候。”
江景行看得很开:“人有不测风云嘛,等北狩的事弄完后我回京问问他,看在部首一个人头的情面上,他不会不告诉我。”
李知玄呆愣在原地,大有和玄武骸骨媲美谁更一动不动的架势。
江景行一拍他肩:“李小友,该回去了,你师父骸骨当在苏和那里。”
李知玄啊了一声,木然问道:“我们这样子出现会不会吓到人家苏城主?”
江景行:“我还没和他计较把我丢到玄武墓里吓到我的事情。”
“不像。”谢容皎环顾一圈,“玄武墓里没杀机,不是苏和藏的杀手锏,反而藏着玄武城最大的机密,他理应捂得严严实实的才对。”
“这得等我们上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