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老倒是一乐:“你师父让你多去远方看看, 是活着长长见识, 不是死了后从地府门口爬上来透透气看看风景。”
谢容皎对裴茗口中“道法自然,清净无为”的法宗作风有了全新认识。
同时油然而生出一种迷惘的情绪来——
南域三宗当中,当真还有靠谱一点的存在吗?
大概每个长辈都是被恨不能把天捅出个窟窿的小辈气过来的, 久而久之, 训起人来越发毒辣刁钻,得心应手。
“玄武城?”江景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剑鞘, 半晌说道, “这地方一提起来, 给我的感觉——很古怪。”
数千里外——
厚重黄土没能阻碍谢容华的刀锋,反化作磨刀石,将那一刀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利。
黄土被她刀光横穿而过,息了不安分惹是生非的心思,安安静静累积在地上,平地而起一座土山。
那刀光仍粲然如初。
谢容华先前退了无数步,现在是她该进一步的时候了。
所以她出了一刀。
退到极致,退无可退的时候便是进
一刀化作无数刀,那一刀如千军奔腾,万马咆哮,直冲你面门而来,还想想好怎么应对,已被那轰隆轰隆的气势震得天灵盖发疼。
谢容华有一把刀,一支军队。
她的刀里有千军万马,金戈无数的气象。
但她终究只有一把刀。
千军万马,无数金戈又化成一股气,气吞山河万里如龙。
游龙上的银龙发出一声恐惧地低吟。
三人见形势不妙,转身欲退保全性命。
说什么意气之争,他们能在这一刀下保全性命已是侥幸难能。
“可惜跑了一个。”谢容华翻身上马,却不催马快跑,悠悠念道:“玄武城?这地方有什么古怪?”
死在她刀下的一位大乘至死仍不肯罢休,阴毒冷笑:“玄武城事成,谢归元,你也就眼下这点气运了。”
“幸好你死得早,来不及看到所谓你们的玄武城中事碎在我刀下。”谢容华在马背上付之一嗤:“我走到今日,靠的岂是虚无缥缈的气运一说?”
“玄武城?这地方有点意思。”被江景行差点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算一卦的陆彬蔚闲闲看了两眼卦象,“第三十三卦天山遁,君子明哲保身,倒不像是说玄武城,反像是在告诫你。”
江景行沉吟一会儿:“陆悠悠你敢打几分保票?”
“和你准确率是反着来就对了。”陆彬蔚先本能驳了一句,随即看江景行神色,也严肃起来,“世上有两个人的卦我不会算,一个是初一,一个是不辞。其他人,连你江景行的,我也能试一试。”
这便是成竹在胸,自信他这一卦出不了问题的意思。
江景行像是解决了桩烦心事,做出决定:“行吧。”
“等我们把三宗中人送到归元军营去后,阿辞你和我走一趟玄武城。”
陆彬蔚善意提醒:“君子明哲保身,倘若一意妄动,恐有灾祸。”
江景行莫名其妙幽幽来一句:“这事上,明哲保身的不是君子。”
陆彬蔚跟着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