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洱呆滞地看着凛玉利落地起身,合笔盖摞文件拉椅子拿外套到最后的推门而出,动作流畅自如一气呵成:“好,我下去拿,你们先忙。”
说话间凛玉不为人察觉地瞄了眼挂钟,没错已经下班时间了,他现在走也不算翘班——凛玉神君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暂代着天君之职,而这个破岗位全年无休三险一金无保障,更别提朝九晚五准点下班。
绿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一会儿不是还和西北那边有个会吗,江局长已经到了……”
“我跟江明雪说一声,不要紧。”凛玉顿住脚步,沉思道,“不管怎样你还是修成第九条尾巴了吧?挺大个人了,该出去历练一下了,这次会议就交给你和白鹭一起主持吧。”
绿洱:“???”他觉得头顶痒痒的,恐怕要控制不住暴走的耳朵了。
说起白鹭,最近可是安全部一大盛景。众所周知白鹭神君与闻熹凛玉乃至江明雪都关系极其恶劣,两边针尖对麦芒谁也不饶谁。前日安全部紧急公选之时,消失许久的白鹭突然出现在了会议室内,一时间气氛凝重,众人唯恐这素来与凛玉不对头的家伙再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来。
——老天爷,安全部实在经不起再这么折腾一次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白鹭递上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是他多年来与叶逍交好而获知的沙巢信息,囊括了不少安全部要员,其中便有会议室中人,当场便速战速决地摘了好几名高官的帽子。
这份报告成了拔出沙巢卧底的最有力证据,如果说这只是公事公办旅履行职责,那接下来的事简直惊世憾俗——白鹭给凛玉投了自己那一票。
绿洱自然不会在现场,但传闻越演越烈,简直比身临其境还要精彩,加上凤凰归来的消息渐渐传开,以至于有传言说白鹭因为凤凰归来而精神受到了刺激。
先不说白鹭为什么和自家人突然关系和谐了起来,他本来就是一只好逸恶劳胸无大志的红狐狸,为什么要突然被拉去历练?
凛玉沉思着看他,意有所指:“你重祖母前些日子给我来了电话,说今晚给你安排了和白狐族姑娘相亲,特意拜托我看住你,她老人家的面子我也不好驳……”
“……”绿洱一个激灵,只差抬手来一个敬礼,喊一声“保证完成任务”了。
凛玉去拿花的时候正是下班的点。那束红玫瑰就以那样张扬大胆的姿态戳在门卫亭玻璃窗旁,活像成了精一般。凛玉接过花,忽地僵了一僵。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的点了。虽然这两天众人都加班加的天昏地暗,常常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才群鸟归巢,而今大概都是被家里那口子念叨多了,不约而同纷纷翘班回家。
……于是就无比巧合地撞上了同样翘班回家的凛玉。
一众人默默瞧着凛玉手中的玫瑰。
人群里有他的学生、学校里的同事、安全部的同事、一直以来的老朋友,包括千里迢迢赶来的江明雪、穆珩、灼华等人。其实也许原本没有这么多人,但在这种心理作用下,不是那些人也变成了那些人。
凛玉:“……”
手中的玫瑰还没来得及收起,红的鲜艳欲滴。
人群中,闻熹愕然了一瞬。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感动到无以复加地步的闻熹默默后退两步,决定临时开溜。
毕竟一大把年纪了,实在玩不起那些玫瑰钻戒深情求婚的把戏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这种事私底下玩玩还好,大庭广众之下的……玩不起玩不起。
凛玉神君,您慢走吧。
然而凛玉的目光逡巡片刻,以绝佳的眼力精准捕捉到了闻熹的身影。
他迟疑片刻,当即出声道:“闻熹。”
闻熹僵硬的功夫,凛玉已经上前两步,把花递上了去——纵使他耳根也泛了红。他轻声道:“给你。”
闻熹:“……”
有一说一,这是几千年来他收到的第一束来自凛玉的有意义的花,其稀有度堪比铁树开花枯木逢春。
毕竟不是人类,当然也不会记得什么每年一次的情人节、恋爱纪念日、结婚纪念日,过这种年年都有的节日。毕竟他们寿命绵长,“年”实在太多了,若真是年年都过那还了得。
单说一个结婚纪念日,就整整三十六次日期不带重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