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组打开洒水机,瞬间从数个排水管内喷出水花,大殿前面的空地全部被打湿了,旁边的屋檐上水帘顺着往下,滴答滴答溅在石砖上。
“这场戏一定要悲愤,有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程导拿着剧本,手指在台词上点了点。“这几句是重点,一定得注意。你想想,今天是他,明天或许就轮到你了,所以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宁斐然认真点头。
程导又说:“要演出那种悲怆,那种失望。这个时候,皇帝不止是君,还是十几年的朋友,所以骤然发生这种事,会让陈元清有种心寒的感觉,你说是不是?”
讲完了戏,后勤灯光等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便正式开拍。
宁斐然跪在大殿前,衣服浑身湿透,黑发从鬓角垂下,黏在脸上。旁边,洒水机兢兢业业往外喷水,镜头里看起来就是大雨倾盆的景象。
殿内传出一声怒斥,只听得见声音:“是他忤逆犯上——不顾多年君臣情谊!还要朕怎么宽恕?朕这些年对他颇为倚重,他却如此狂悖!”
宁斐然脊背挺直,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他沉默数息,雨水顺着下巴落在地上,脸上粘着头发,十分狼狈。
宁斐然忽然两手伏地,头重重磕在殿前石砖上:“皇上——!”
“卡!”程导喊停。
洒水机关掉,化妆师立即上前,给宁斐然额头上沾了点道具血浆,并往刚才磕头那块地上洒了两滴,在水里晕开。
补完妆,宁斐然又伏地,接着拍。
“皇上!林知瀚出言无状,确有其事,但说他玩忽职守,贪墨公银,却实在是无稽之谈!”宁斐然面色颓丧,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悲哀。“林知翰遭人构陷,其间种种还未有定论,就将他下了诏狱严刑拷打!皇上,金銮殿上——可还有天理昭然?”
殿内一片寂静,随即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成宗皇帝步出殿外,站在台阶上,怒气勃发,大声道:“你放肆!”
镜头拍宁斐然的侧脸,他喘了口气,大雨淋得眼睛都睁不开。
君臣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镜头拉近,形成一个对称的画面。雨帘将二人分开,为之后的政见不合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