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门派之斗

短短十几日里,他见识了私藏魔道的道门、凡心动摇的神明、各怀心思的三家。

死去的道士们,真的有人关心吗?

如今的道门,真如此乱象频生吗?

那他家里、风陵,还有其他道门,是不是也有他未曾触及过的阴影?

他张张嘴巴,对着封如故无助道:“师父……”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封如故按住他的脑袋,将他单手摁在了怀里。

比封如故个头略高的罗浮春满心茫然,像是一匹温驯的大犬,窝在封如故怀里,由他安抚地拍打着后背。

待他渐渐反应过来师父在做些什么时,他听到封如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慵懒随意、漫不经心。

听他的声音,他对此事没有任何愤怒,甚至有点司空见惯后的不在乎。

封如故说:“首先,这种事情不是你难受,它就不存在了;其次,这正是黑衣人要你看见的东西。你若是觉得眼前看到的便是道门现状的全部……”

他低头看向罗浮春,轻声一笑:“那就抬头看看我啊。”

罗浮春一时连呼吸都忘了,傻乎乎地盯着封如故看。

封如故倒是洒脱,拿另一手的指背轻巧地一敲他的脑门:“缓过来了?那就去你师弟家喝茶去。”

直到封如故负手离开,罗浮春才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

——师师师父抱他了!

这是他入门以来师父待他最亲昵温柔的一次!

他傻笑两声,摸摸后脑,心里是说不出的欢欣。

如一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海净在一旁吃吃地笑。

正在感动中难以自拔的罗浮春察觉有点不对,问海净:“你笑什么?”

海净不敢打诳语,笑道:“方才……云中君在你后背擦手。”

一旁的桑落久也笑出了声来,替罗浮春拍打后背沾上的瓜子碎壳。

罗浮春:“……”他怀疑封如故做出那些动作,最终的目的就是方便在他身上擦手。

……

飞花门对封如故盛情款待,花若鸿在席间极尽热络,像是一只花蝴蝶,敬酒奉酒,好不恭敬。

桑落久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花若鸿身侧,温和驯从。

一名十一二岁的孩童坐在花若鸿的另一边身侧,却越过花若鸿,旁若无人地替桑落久夹菜,笑语温声,一口一个“大哥”,投向他的目光谨慎而满怀仰慕。

这想必就是他的那位霜儿小弟了。

相比之下,另一侧的花别风满脸郁色,视线根本不愿停留在桑落久身上,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师弟。”罗浮春悄悄传音道,“你那二弟怎么这样恨你?”

桑落久虽是私生子,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生的,身份清白。他二弟幼时不懂事、厌憎他便罢了,现在见了大哥,怎么还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即使是用传音入秘之法,桑落久仍不忘敬语:“回师兄,飞花门以血脉传宗,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唯有长子才是继承飞花门衣钵的正统之人。”

——以前,飞花门不知道桑落久的存在,花别风自然是家中长子,受尽荣宠,自小就自认是飞花门的正统继承人。

但桑落久的到来,把这一切变成了一笔糊涂账。

桑落久是长兄,又是私生子,身虽正,位却不正,究竟该如何算?

一时间,就连弟子都在议论,花别风到底还能不能继承飞花门,昔日与他玩得好的几名内家弟子,与他的关系也淡了许多。

花别风哪里受得了此等折辱,便处处为难桑落久,还有他那没眼色的、不认亲兄的三弟,到头来反把他自己的声名作得一塌糊涂,等他察觉到时,就连母亲也批评起他的刻薄寡恩来。

继承人之实不存,名也受损,这叫花别风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