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常伯宁还是从荆三钗的物库里取了一盒清心石,并将自己价值足可连城的灵石手串放在原本清心石的摆放处,做了交换。
研碎的清心石与数味丹药在洗净的砚台中调和过后,常伯宁手持狼毫细笔,浸饱了透明的药液,将封如故后腰的妖冶红莲一笔笔收苞,直至重归原状。
收笔之后,封如故刚要起身,常伯宁便道:“别动。”
封如故:“不是好了吗?”
“好了,但是别动。”常伯宁将清液注入随身的玉瓶,“你刚离山不久就动了灵力,弄破了七花印,是不是?”
封如故把脸埋在手臂里抵赖:“没有没有。”
常伯宁坐回床边,捉住他的手臂:“七花印只凭你自己是封不全的。灵气外溢之后,四处流窜,与……那物互相抵触,你定然不适,该是几日没睡过好觉了,是不是?”
封如故侧过脸,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笑眼来:“那我现在补上。还请师兄帮我把被子盖上。”
常伯宁正色:“不要撒娇。”
“管用才撒娇。不管用的话自然就不撒了。”封如故笑嘻嘻的,“师兄说管不管用呢?”
常伯宁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拉过被子,将他腰部以下仔细裹起来,又将他脱下的衣服罩在他上半身,只露出药液半干的后腰。
他端庄地跪坐在床边:“我这番出来得太急,本是打算找你探一探,再去看一看米脂山神石的状况,今夜便要回去,可是……”
常伯宁朝外看了一眼:“……我本以为他会照顾你照顾得妥帖些。……不然,我发令召燕师妹回山,料理山中事务,我来陪你罢。”
“你?”封如故差点乐出声来,“师兄,你从入山开始二十来年了,下过几回山?”
常伯宁想了想,自己倒是先抿着嘴笑了起来:“加上这回,一共四次。”
封如故说:“师兄,你实力太强,心又太善。若是那四年你能下山走走,我倒还放心些……”
说到此处,封如故停住了。
若不是他与常伯宁换了那四年光阴,他们两人或许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但若不是他与常伯宁交换,那一次东皇祭礼中,堕入“遗世”的人就会变成常伯宁了。
这样想想,封如故也释然了不少。
常伯宁与他闲话两句,怕他消磨精神,正要起身往米脂山去,袖摆就被封如故牵住了。
他小声央求:“师兄去看看他,同他说说话吧。”
“他”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如故,莫要为难我了。”常伯宁笑得有几分抱歉,“你也知道师兄擅做什么,不擅做什么。书信往来,我还能应付;当面交谈,我实在……”
封如故也知道事情轻重,略思忖片刻,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师兄,慢行。”
常伯宁摸一摸他的后脑勺,便握着剑起身离去。
常伯宁一走,刚刚被交代要好好休息的封如故立马起身,披上衣服,拿起腰带,一边系着一边从屋内出来,抬眼看见了守在门口的海净,以及刚刚送师伯离开的罗桑二人,就是不见如一去向。
他把腰带松松束好:“我们家小如一呢。”
海净先看见这对风陵的师兄弟进了屋,紧闭门户了将近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常伯宁行色匆匆,封如故又是一副刚刚宽衣解带的模样,不禁心潮澎湃,见封如故问他,方才收心凝神,暗暗诵了声佛号:“小师叔他……”
如一在破了闭口禅后便拂袖而去,去了东侧别院,常伯宁走时,他也没有出来。
封如故垂下眼睫来,沉思片刻,抬手轻碰了碰鼻尖的小痣,转身往别院走去。
海净正要抬步跟上,封如故就像是后脑勺生了眼睛一般,信手一指,命令道:“别跟过来。”
他想,如一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被旁人看到。
别院里只有一间屋是反锁着的,因此并不难寻找。
封如故独身一人来到门前,叩响了门:“小如一,云中君来找你啦。”
口吻之亲切熟络,就像是一只小松鼠来隔壁松鼠家里借冬粮。
门内无声无息。
封如故端着冒着袅袅烟雾的烟枪,笑说:“破戒了也不必如此灰心丧气,我读过一些佛经,破戒之人只要持一颗忏愧之心,诚心悔过,佛不会轻易怪罪的。这么说吧,佛就像你爹爹,儿子犯了错,改过就是了,至多打一顿,没有立马逐出家门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内里的如一仍是无动于衷。
封如故见叫不开门,便倒退了两步,装模作样地大叹一声,道:“好,我说话不顶用,那就叫师兄来同你讲话。”
封如故方一转身,身后门便开了,腰带被“众生相”一钩,倒退一步,脚跟绊到门槛,向后倒去。
如一也没想到封如故下盘如此虚浮不稳,下意识伸手去揽。
封如故整个人跌靠进他怀里时,将他抱了个满怀的如一有了一瞬的僵硬,手没能及时松开。
因此,当他的手腕被封如故一把抓住、袖子也被撩开时,他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