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阁下这张写满了我从来不说谎的脸给他的话带来了很大的可信度,当他用那种完全理性化衡量情感的眼神安静的看着你时,蒋商陆简直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才会误会了他这满腔的爱意。
而顿时就有了一种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只能心甘情愿地撞死在这棵树上的认命感,蒋商陆把碗里的最后一颗芝麻汤圆也给吃了,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向他道,
“手艺不错,话也很中听,不过我能问问……这是你花了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吗?”
“……三个晚上。”
“都呆在哪儿想的?”
“空行母湖边。”
“大晚上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呼图克图和我说,在穿过卓玛拉山口时意外丢失的东西只能自己找回来,过去的苯教徒用磕满一千个等身长头的方式向神明祷告乞求自己家人和爱人的健康,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可能也不会有神明理会我,但我还是想试试看。”
并不意外地得知了他前三天晚上到底跑去干什么的真实原因,听到他说到自己的健康问题,蒋商陆也顺势想起了季从云之前和自己说到的那件事,而其实也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于种苗这件事的想法,蒋商陆想了想便笑着问了他一句道,
“要是从云的疫苗种植失败,我真的就全身瘫痪了,你会觉得很麻烦吗,闻楹?”
“我为什么会觉得麻烦?”闻楹皱着眉看他。
“……先别说的那么轻松,你仔细想想看,我今年三十二岁,疫苗一旦失败免疫系统恶化,就算乐观点想,我顶多也只能撑十年了吧?这就说明,我要像个废人一样折磨你直到你三十五岁,那时候我已经是个四十二岁的老男人了,在这十年里我的一切行动都要依靠你,按照你的性格你的确不会放弃我,但你也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可能到那个时候已经连我们这点过往情谊都忘干净的你看着我的时候,都会有点疑惑地想自己到底当初会那么坚持……”
嘴里的话没有说完,蒋商陆已经注意到闻楹的脸色难看地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些话挺刺耳难听的。
但该说清楚的一定要说清楚,哪怕是闻楹待会儿会冲他发火他也认了,可闻楹并没有因为被这样恶意地质疑就冲蒋商陆发火,事实上他只是沉默着闭上眼睛显得很冷静地一字一句开口道,
“如果有一天闻楹会这样对蒋商陆,那就说明他只是个禽兽,根本不配活着,他脑子里的绝对理性会告诉他,他这种人应该马上去死,而不是觉得为了他放弃一切,活到这个地步的蒋商陆会很麻烦,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头一次从少言寡语的他嘴里听到这么尖锐的话,蒋商陆怪异地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艰难地回了句抱歉,而闻楹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什么表示,半响才以一种纯粹叙述事实的口气继续开口道,
“我知道你有顾虑,我前几天表现得也真的很糟糕,但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所以我只能尽力给你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一切,我知道你对自己要求总是很高,想尽力摆脱自己健康上的问题,能多帮我一点就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