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蒋商陆人现在在这儿,或许相对比较了解本地传说故事的他可能还会有点思路,可闻楹对藏区文化的了解本身也有限,所以他只能跟着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又针对自己在开花期末尾所产生的某些疑问主动地向老者提问道,
“那您觉得,这样的湿婆神是邪恶的吗?”
“没有谁天生邪恶,万物曾经都是一体的,她也有她的神性和人性。”呼图克图这般笑着回答。
“可为什么这些庙里的人又会生病?甚至快要死了呢?”闻楹又问。
“谁又知道呢?也许只有病痛才能使人强大起来?要知道,在遥远的远古时代,雨能淹没村庄,风能刮倒树木花草和人类的房屋,雷鸣闪电更是能轻松夺走人的生命,还能引起地上的大火,原始人类也把他们视作妖魔鬼怪,那为什么我们现在都不说这些东西是邪恶的呢?”
“因为这些东西对当时的人类社会来说是未知的?那时候的人类还无法对抗自然?可现在的自然对人类来说已经不再神秘而可怕了?”闻楹显得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正是这样的,未知的东西才会给人带来恐惧,当了解到某些事情的真相之后,人们反而能更好的面对了,其实大家也只是需要一块尺子,一杆天枰,一把记录着真实的转经纶,人类逐渐长大的过程本就是从巨人到蜉蝣的过程,渺渺众生,三千世界,万物的生命从骨子里来说是同等贵重的。”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隐约验证了闻楹如今心里的某些猜测,进化到现在这种程度的呼图克图其实也不认为微生物应该被彻底清除,并且很可能在微生物这个一直相对未知神秘的种族的身上,还隐藏着什么关于地球发展史和生物二次进化的谜题。
再一想到那些野生秃鹫的异变,呼图克图作为一棵飞行植物能大脑进化到这种比他稍微逊色的地步,还有这里正在空气或者说云层中正在逐渐散开的微生物群体,若有所思的闻楹的表情便变得更有些复杂了 。
“如果方便,能请求您用您的力量呼唤一下山里的那些景天贝母还有藏参,让他们早点从泥土里苏醒吗?病人们现在需要大量的药材救治,可普兰县唯一的药材商人桑格去了拉萨还没有回家,他的妻子现在也生病了在这里,没有人能帮忙通知,而且没有办法止痛他们可能也撑不了太久,炎症和疼痛才是最可怕的魔鬼。”
呼图克图的这种合理请求闻楹当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一次性大量的唤醒或者说催熟一整个地区的药材植物,对他个人的影响也很大,他也需要透支很多树形自身储藏的营养才能办到,而这般想着,他只抬起眼睛冲眼前的呼图克图点了点头,又语调放柔和了一些地回答道,
“恩,我会告诉他们。”
“多谢您,神树,没有谁比您更无私慈悲了,在您的身上我同时看到了神的包容和树的智慧。”
双手合十显得十分虔诚地向闻楹低头道了句谢,呼图克图用词过于夸张的话搞得闻楹还是很不习惯,和他随便地又说了几句话才态度礼貌地从里面慢慢退了出来。
等从呼图克图的小佛堂里离开,外面本还坐着说话的遏苦和王志摩已经又去照顾那些病人们了。
透过那面布满了密宗神秘花纹的帘子,闻楹看了眼里头正躺在地上哀哀惨叫的藏民们和累的脸色苍白的王志摩和遏苦,接着他神情复杂地收回视线也没有再打扰他们,想了想自己上山的时候默默记下的某些植物的生长位置,就直接自己慢慢走出来又打开了庙门。
庙外头已经是大中午了,风虽然不大,但是隐约能闻到一点点山和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