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猝不及防的被宋寻月拍开,谢尧臣捂住手,看向宋寻月,许是喝了些酒,再兼忙了一日有些累,他眨眼的速度很是缓慢,看起来委屈极了。
他揉揉被宋寻月打过的手背,低眉道:“老实着呢。”
谢尧臣捂着手,走过去躺倒在榻上,转头对宋寻月道:“今日是有些累了。”感觉漫山遍野的走了好多路。
今日听他和赵文薪说的那些话,接下来的日子,静江府怕是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操心,念及此,宋寻月脱下身上开衫,搭在一旁一架上,对他道:“那快去沐浴,净室里寄春和星儿已将热水备好。沐浴完抓紧休息,估计这阵子你有的忙呢。”
“嗯。”谢尧臣应声起来,自解了腰封,去净室沐浴。
如今宋寻月身子不便,沐浴需要人伺候,已有阵子没同谢尧臣一道。谢尧臣抓紧进去洗完出来,换上干净的睡袍,在塌边坐下,宋寻月唤了星儿和寄春进来伺候,对他道:“你明日怕是要早起,别等我了先睡吧,睡里面去。”
一向是谢尧臣睡外侧,可是近来她因着身孕的缘故,起夜频繁,之前便说叫谢尧臣睡里头去,不然她夜里起,总会吵醒他,但他不肯,反而她醒便跟着醒,怕她摸黑起来摔着,会率先起来帮她点灯,还会陪她一道去,在净室外等着。
宋寻月对此还是很开心的,但从前白天他能跟着她一道补觉,可从明日起,他每日要早起外出,还要办静江府的那些事,总不能夜里再休息不好,叫他睡里头去,她睡外头,夜里起也方便,不会吵醒他。
不等谢尧臣回话,宋寻月便已同寄春和星儿进了净室,他要说的话没来及说,只好放下一侧榻帘,自先躺下。
宋寻月沐浴后出来,寄春和星儿离去,宋寻月以为他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准备去熄灯,怎知榻帘却忽然被拉开,谢尧臣起身下来,对她道:“你上去睡,灯我熄。”
宋寻月讶道:“你没睡着?”刚才叫他先睡来着,本以为今晚他不等她了,所以她还特意多洗了会儿。
谢尧臣笑道:“你还是睡里头去吧,你如今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半夜摸黑起来,我不放心。”
宋寻月笑,走过去坐到塌边,蹿了上去,钻进被里,看着他站在桌前的背影,问道:“可我睡里头的话,夜里你挡着我不好下来。”
谢尧臣熄了灯,屋里霎时暗了下来,他摸索着回到榻上,支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指背轻勾她的脸颊,对她道:“照常便好,夜里还是我陪你起。”
宋寻月担忧道:“那你白天怕是会困。”
谢尧臣笑笑,回道:“无妨,一辈子就这么几个月,能困到哪儿去?忍忍就过去了。”
他自认说的没错,也就这几个月辛苦些,和漫长的一生相比,着实太过短暂,根本算不得什么,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去了,又何必顾着那一点点觉,只让她一个人辛苦,没得叫她寒心。
宋寻月心间漫上一层暖意,若不是身子不方便,此刻她当真想像从前一样,抱紧他紧窄的腰,然后在他怀里睡过去。宋寻月拉他手,叫他躺下来,而后道:“快睡吧。”
谢尧臣应声躺下,如今夜里睡觉,怕睡着后不知道,碰伤她,他俩的枕头隔着一段距离摆放,还分了两床被。谢尧臣往前窜了窜,脑袋枕上枕头边缘,闭眼睡觉,手从被子底下伸过去,盖上她隆起的肚子,轻轻抚摸。
宋寻月没管他,自闭上了眼睛,反正自打在一起,无论有孕前还是有孕后,他总得摸点什么睡觉,她都习惯了。
就在夫妻二人快睡着之际,宋寻月忽觉胎动,孩子在她肚里,好似小手小脚都跟着捣腾了几下,于此同时,黑暗中传来谢尧臣一声轻笑,道:“又动了。”
宋寻月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是啊,大晚上不睡觉,不知道乱动什么。”
谢尧臣跟着道:“越来越明显了,刚开始跟脉搏似得,如今我的手指都能被他顶起来,也不知生出来后什么样?”
宋寻月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问道:“给孩子取名字的字你选好了吗?”
谢尧臣道:“选了四十多个,这阵子我们从这四十多个字里再筛选一下,男女名各留一个。”
宋寻月点点头,唔了一声应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谢尧臣听着耳畔她匀称的呼吸,唇边含笑,万分不舍的又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这才收回手,老实睡觉。
而于此同时,魏老太太则带着几个小厮出了门,去找魏承贤。魏同和伤着不好出门,只在屋里静候,一直盯着门看。
魏老太太在附近街上找了几圈,终于找见了蹲在路边墙角,抱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的魏承贤。
魏老太太上前,轻声唤道:“承贤。”
祖母的声音,在这失落至极的夜里,显得是那般温暖和慈爱,魏承贤闻声抬头,正见自己祖母担忧又慈爱的面容印着夜色出现在自己眼前,魏承贤眼眶立时泛红,心间百感交集,颤声道:“祖母……”
魏老太太对他道:“你祖父也担心你,但是他头伤着,不好出来,只能祖母自己来找你,跟祖母回家,成不成?祖母给你留了饭,都是你爱吃的。”
一听这话,魏承贤鼻子更酸,“嗯”了一声应下,跟着起身。他抬手,手握拳捏着袖口,用小臂抹了一把眼泪,强自压下泪水,随后伸手扶住魏老太太,同她一道往家里走,问道:“这么晚了,祖母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