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扶着大宫女柔欣的手,一路进了自己在金明池休息的房间。
方才前来给皇后回话的那名金明池洒扫太监,此时已经候在屋中。一见皇后进来,那太监立马行礼,随后弯腰颔首,双手上托,将手中那包着一层绸缎的册子呈上。
皇后看了一眼,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柔欣将那册子从太监手里接过,走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未急着看,向那太监问道:“取的顺利吗?”
太监回道:“回皇后娘娘话,很顺利,没叫任何人发现。”
“那便好。”说着,皇后目光这才落在柔欣手中的册子上。
就让她来瞧瞧,一本小小书册,内里到底有什么乾坤,竟能叫陛下对老三软和了态度。
柔欣见到皇后的目光,将手里的册子呈了出去。
皇后伸手接过,方才将上面绸缎揭开,便听有人敲门,随后便见太子走了进来。
太子进来后行礼,在椅子上坐下,已是见到了皇后手里的册子,面露喜色,道:“儿臣方才见母后离席,想来是有了消息,这便紧着过来瞧瞧。”
皇后点点头,将最后一层绸缎从册子上取了下来。
将绸缎放在桌上,皇后拿起册子,前后翻着看了看,书封前后干干净净,未见一字,心下不免更加好奇。
皇后眉心微蹙,伸手将手里的册子翻开……书中画面入眼的刹那,素来端庄稳重、举止雍容的皇后,竟是霎时瞪大了眼睛,盯着书页彻底愣住!
一旁的太子见状,先是面露不解,随之便是惊慌,一时深觉大事不妙。
他的母后眼睛瞪着,眼中满是惊骇,如此这般的神色,他从小到大从未在自己母后脸上看见过。
母后在他的记忆中,从来端庄持重,即便曾经同父皇生嫌隙被禁足时,依旧仪态万千,跪谢皇恩,何曾有过如今日这般惊愕之色?
就在太子正欲出声询问之时,忽见他发愣的母后,又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翻那本册子,她没有漏掉一页,但每一页却又未做过多停留!
直到整本册子翻完,只见他母后紧紧攥着那本册子,双手竟是颤抖起来,就连坐在对面的他,都清晰可见。
皇后不仅双手气得发颤,双唇更是紧抿,就连她的脸色都跟着阵阵胀红起来!
太子委实惊住,想问的话都咽回了肚里,一时不敢言语。
“混账!”皇后厉声怒骂,紧接着怒而抬手!她正欲将手里的册子甩出去,但又看见太子,深知为母的不能叫儿子瞧见,只能深深忍下。
皇后气得几乎说不出话,直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好啊,好啊……难怪那日陛下说老三成亲后懂事了不少,感情懂得都是这种事,还将此物呈给他的父皇,当真是好生孝顺!
这种脸皮都不要的事,也就只有老三才能干得出来!
还有皇帝,老了老了,竟是又好上了这口?简直荒唐!
皇后气得发颤,琰郡王府呈上册子那日的画面,不断在皇后眼前浮现,皇帝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落在她眼里的每一个神情皆历历在目……
呵呵,真是不要脸至极!
难怪不让她看,难怪她才问一句,皇帝就匆匆叫人收去了书房,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太子在旁疑惑了许久,直到皇后气息稍微缓和了些,方才问道:“母后,三弟到底准备了什么?”
“不必管他!”
皇后转头看了眼太子,随后手在桌上连声重拍,厉声骂道:“从今往后都不必再管他!无需再在他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神。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这辈子都上不了台面!他成不了任何气候,永远无法同你相较!”
谢尧臣这东西,纯属是个真纨绔,给皇帝送这种脏东西,亏他想得出来,就这种玩意儿,便是皇位给他坐,他也坐不稳,能威胁到太子什么?
太子闻言愣住,母后之前一直说试探三弟这纨绔做派的真伪,怎么三弟得了父皇喜欢,母后反而说以后不必再管他了?
太子委实不解,那册子里到底是什么?
念及此,太子不由问道:“母后,三弟到底给了父皇什么,才叫父皇如此欢喜?若不然您给儿臣瞧瞧,若是有用,儿臣亦可效仿……”
怎知话未说话,皇后却一眼横过来:“闭嘴!”
太子再次愣住,皇后没好气道:“你好好做你的太子,这种东西便是给你看,你也学不来,沾不得!听母后的话便是,以后不必再搭理老三。专心警惕着老二便是,那才是真正能威胁到你地位的人。”
太子闻言,只好作罢,低眉片刻,起身行礼:“既如此,那儿臣先回前头,母后更衣后也早些回来。”
说罢,太子起身离去。
皇后手里拿着那本册子,在罗汉床上枯坐片刻,好生平复了下心绪。
方才给她气得,眼前金星直冒,这会儿脑子里都感觉晕乎乎的,委实难受。
皇后揉着太阳穴,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方才逐渐缓过气来,她再次恢复了往日里端庄威严的模样,将那册子递给柔欣,吩咐道:“找个地方烧了。”
怎知话音才落,门却被猛地一下推开,门扇撞在墙面上,发出“哐”一声响。
皇后一惊,抬眼望去,正见贤贵妃携宫人,盈盈立于门外。
“哎哟,怎么是皇后娘娘?”贤贵妃一脸的惊讶,随后晃着步子进来,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眼露愠色,沉声道:“贤贵妃,您这般闯本宫房间,规矩何在?”
贤贵妃面露歉意,可眼底却丝毫没有悔过之色,她行礼道:“皇后娘娘恕罪,这金明池一年才来两回,臣妾实在是没记住自己房间在哪处,这才迷了路,进错了屋子。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莫要见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