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正在吃饭,听见门被推开,转头看去,本以为是店家或者星儿,怎知门打开的瞬间,却见谢尧臣那张脸出现在门外。
宋寻月立时愣住:“王爷?”
诧异间,谢尧臣已经含笑踱步进来,并关上了门,宋寻月反应过来,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您怎么来了?”
谢尧臣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抬眼对她道:“叫爷,坐吧。”
说着,谢尧臣自取杯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宋寻月这才发觉,他身上没有半点彰显身份的纹样和配饰,便知其今日只是寻常出行,便点头称是,重新落座。
宋寻月依旧不解:“爷怎么来了?”而且还能这么精准的找到她在哪个雅间?
她心间委实觉得谢尧臣这人有点劈叉,是个纨绔吧,他分明还挺耳聪目明的,说他耳聪目明吧,前世怎么能干出买通二皇子外祖母给二皇子下毒的事?
谢尧臣幽幽的抿了口茶,缓缓抬眼,这才徐徐道:“来给你报喜。”
想起之间谢尧臣那些令人吃惊的操作,宋寻月心头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喜?”
谢尧臣缓缓眨眼,问道:“你在查贺家,对吗?”
宋寻月之前动过把这事告诉他的心思,毕竟这件事,与他们二人其实不想干,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点头认下:“是有这回事。”
谢尧臣神色间,颇有一副彻底看透宋寻月的笃定,眸色高深的宛如一个算尽世间一切大仙,他接着道:“你查到贺家不干净,便想为那些可怜的人讨回公道,解决那姓贺的员外,对吗?”
宋寻月一时失语,他是在自己肚子里装蛔虫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宋寻月只好点头:“正是。”
谢尧臣闻言冲她抿唇一笑,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里把玩着茶杯,对宋寻月道:“巧了不是,本王这几天,也查到贺家不干净,所以,今日便安排人,在玉香楼给贺誉下了点药。想来明早起来,他便再也不能作恶,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喜事?”
说着,谢尧臣笑意深深的看向宋寻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极其期待她的反应,当是崇拜、感动、高兴,一样都少不得。
怎知宋寻月闻言愣住,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在脑子里将谢尧臣说的话,重新排列组合好半晌。
许久之后,宋寻月眉心渐渐蹙起,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问道:“您下的什么药?”
谢尧臣勾唇一笑,身子亦是前倾,夫妻俩隔着一张桌子,紧紧对视。
一个满眼探问,一个故作神秘,谢尧臣道:“这药你肯定没听过,叫……”
怎知接下来俩人异口同声——
谢尧臣:“笑仙散。”
宋寻月:“笑仙散。”
谢尧臣:“???”
宋寻月大惊:“完了!”
宋寻月从椅子上蹭一下站起来,脸上全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慌乱,十指在腹前紧紧拧着,人在屋子里乱转:“完了完了……”
宋寻月的反应全然在谢尧臣意料之外,弄得他之前的笑意和喜色全部消散,满脸困惑。
谢尧臣不解,紧着追问道:“完什么了?还有你怎么知道笑仙散?”
莫非她……谢尧臣一愣,不会吧,同是宋家出来的,宋寻月能想到这法子?
宋寻月转身走向他,在他身边停下,急忙解释道:“方才在肠粉店里,钟年也给贺誉下了笑仙散,我叫他控制好剂量,正好可以叫贺誉失去能力,且不叫他发疯,可怎么你也给他下了笑仙散?”
谢尧臣闻言,眼睛都微微有些瞪大,也蹭一下站了起来,紧着问道:“你真的也下了笑仙散?”
宋寻月苦着脸重叹一声,连连点头:“是啊!肠粉店下的嘛。”
“完了……”谢尧臣面无表情,垂着眼皮看向一旁角落:“我在玉香楼里下的,连着两份笑仙散,贺誉怕是得疯。”
不仅得疯,怕是清醒前,整个人会彻底变成个打桩工具,走哪儿打哪儿,男女不论,牲畜不分,甚至抱着棵树也能来上一段。
宋寻月看向谢尧臣:“现在怎么办?”
谢尧臣正欲说话,却忽听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吵吵闹闹,夹杂着不少男男女女的惊呼。
正是从玉香楼方向传来,谢尧臣和宋寻月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外头尖叫的答案。
谢尧臣蹙眉道:“看看去。”
宋寻月点头,忙不迭的跟着谢尧臣往外走,两个人挤在走廊里往外走,谢尧臣无奈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来跟我商量下?”
“我本来是要找你的,但是钟年说有法子,我听了可行,觉得没必要麻烦你。再说了,你明知道我在查,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她哪里知道谢尧臣也在查?要知道她肯定撒手不管。
谢尧臣一时语塞,他哪里知道宋寻月也会想到用笑仙散?本能的把她的行事作风和宋瑶月联系在了一起。
谢尧臣只好道:“我以为你是要安排人把他绑了。”
宋寻月气道:“我有那么蠢吗?干这种事,那肯定是要找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啊。”
谢尧臣抽着半边脸笑得干涩:“呵,还挺聪明。”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离开酒楼,直奔玉香楼方向,辰安紧着跟在二人身后。而星儿和寄春,尚不明所以,还在宋寻月安排的包间里吃吃喝喝,快乐无边。
到了玉香楼外,这里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谢尧臣和宋寻月费劲挤进去,只见一楼大厅内,那贺誉俨然已是疯了,只披着一件袍子,穿着一条亵裤,双眼通红,嘴里狂笑着在厅里疯狂抓人。
姑娘们吓得惊慌失措,满厅乱跑,护卫小厮们上前,也根本制不住发了疯的贺誉,主要是他逮着人就做出一些极其不雅的动作,小厮也都恶心的不敢靠近。
玉香楼的嬷嬷已经跑到门外,玉香楼门前围了一大堆人,几乎大半个庙会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谢尧臣和宋寻月彼此相视一眼,再次看向玉香楼。
门外的嬷嬷脸上满是怒色,厉声叉腰骂道:“把后院打开,让这人从后头跑出去,吃这种药进门,万不能叫他伤了咱们的姑娘。”
虽然玉香楼做的不是什么干净生意,但是吃了这么多笑仙散,人已经失去神志,一旦要了姑娘的命,损失可就大了,这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她大价钱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上台面的楼子。
小厮们闻言,连忙将后院的门打开,手里拿着各类工具,连推带打的把贺誉赶去了后院。
谢尧臣和宋寻月松了口气,玉香楼门口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陆续散去。
谢尧臣和宋寻月转身从玉香楼门口离开,一同往集市上走,宋寻月看着东方初升的月亮,无不感叹道:“这件事,算是彻底解决了吧。”
谢尧臣心情也不错,正欲点头称是,忽听玉香楼后街又传来一片惊呼,俩人皱眉,齐齐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俩人立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人群拼命四散狂奔,紧接着便见十几头猪,从玉香楼后门所在的街冲了出来,直接朝着集市冲来,猪后头还追着疯了的贺誉!
贺誉狂笑着,满脸的兴奋,疯狂的想要抓只猪来骑。
宋寻月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眼睛瞪的像铜铃,谢尧臣更是大惊,低低骂道:“他大爷……”
只听身后玉香楼门口,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对还未来及进去的嬷嬷道:“嬷嬷不好了!那客人被赶到后院后,冲进猪圈,猪受了惊,全冲出栅栏跑了,还冲开了后院的门,全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