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谢尧臣表态,一旁的孙氏起身,欠身行礼,语气间隐含哽咽:“王爷也知,本该嫁于王爷的人,是我家二姑娘。她是仪妃娘娘为王爷亲选的人,是她认可看重的儿媳妇。却为心思不纯之人蛊惑,竟是私下换了这门亲事。”
宋寻月心下翻了个白眼,又是哭哭啼啼翻黑为白这一套,可惜男人们就好这口。
谢尧臣扫了眼这夫妻俩,唇边笑意不屑。没人比他更清楚宋瑶月换亲的真相,他轻描淡写道:“二小姐心甘情愿换亲,谁能蛊惑得了?”
说着,谢尧臣抬手推了下大氅,墨狐裘从他腿面垂落,顺滑落在地上。
孙氏却似没听出谢尧臣话中嘲讽之意,看了眼一旁的宋寻月,那眼神都能利出刀来,掷地有声道:“自是我家这不成器的长女,宋寻月。”
话音落,屋里其余四双眼睛,都朝宋寻月看来。
宋寻月轻嗤一声,往日孙氏多少会在父亲面前维持个慈母形象,但此刻这般说,想来是要撕破脸皮了,看来换亲一事,对孙氏打击很大。
她看向孙氏,平静道:“我这些年在家中处境如何,旁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左右自己命运的余地?妹妹有父亲偏心,有你关照,无论怎么分析,她做成换亲的本事都比我大吧?”
孙氏冷嗤一声,斥道:“这些年我便是待你太好了,才养的你这般不知长幼有序。若非你利用你妹妹心善,诓骗她同你换亲,你妹妹是傻的吗?放着琰郡王府的亲事不要,要同你换亲?”
宋寻月轻蔑一笑:“那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旁人家婚嫁,讲究个门当户对,你为何要为我选这么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但凡你一视同仁些,今日换亲后,你女儿也不至于嫁的这么差。”
“住嘴。”宋俊沉声打断。
他看向宋寻月,语气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循循善诱道:“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顾秀才才华斐然,文章出众,他日绝非池中之物,你母亲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为何目光短浅,不看长远?”
从这方面来看,她爹眼光不错,只是姓顾的还有第二章脸。想起前世,宋寻月恨啊,便道:“顾秀才既然这般好,那妹妹嫁了他有何不可?你们何必生这么大气?”
孙氏当真诧异,这死丫头换去王府腰板还直了起来,竟敢这般跟长辈说话。
孙氏瞥了一眼谢尧臣,沉声道:“因为此举是欺瞒王爷和仪妃娘娘!”
宋俊也满脸为难的看着宋寻月,冲她点点头,似是叫她谅解。他当真怕得罪王爷,王爷若因此事在陛下面前言说,他宋俊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宋寻月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道:“可换亲不是我要换,是妹妹要换,我有字据。”
一旁的谢尧臣也道:“本王在新婚之夜,确实看到宋二小姐写给王妃的字据,确为其自愿换亲。想来二小姐心性高洁,沾不得朱门酒肉臭,本王可无心强人所难。”
孙氏和宋俊相视一眼,不解道:“字据?”
宋寻月适时将贴身收着的字据取了出来,生怕孙氏毁坏,只展开立在二人面前:“你们且看看,是不是宋瑶月的衣襟和笔迹?若是不信,成亲当日妹妹找来的那些做同谋的嬷嬷,有几位我问了地址,你们也可派人再寻来问问。”
孙氏心头还盼着将亲事换回去,自是不能将嬷嬷找来,坐实是她女儿想换亲。
她为了琰郡王这门亲事,费了多大劲?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搭上仪妃的路子,又在仪妃面前伏低做小,嘘寒问暖,这才得到这门亲事!怎能就这般拱手让人?
她必须要在王爷面前,把自己女儿摘干净,把亲事换回来!
孙氏转眼看向顾希文,横眉怒道:“那便是你,私下勾.引我女儿!诱的她非你不嫁!一个拿不台面的穷秀才,猪窝里的腌臜东西,竟是敢觊觎我女儿。说!你用了什么法子哄骗她?”
一旁的宋寻月倒抽一口冷气,敢这么说顾希文,敬她是条汉子,日后怕是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