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见过这些皇子皇女后,精力到底不济,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一回,不管是康煦帝还是太子,都一直守在慈宁宫内,从不曾离开。
而贾珠出宫后,回头望着这座宽敞冰冷的皇庭,仍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今日最后那一个举动是为何?太皇太后那句话,又是何含义?
可从这日起,各宫的伴读都无需再入皇庭,康煦帝也直接罢朝,叫隔壁东府的贾敬大老爷也无需去上值。
即便有许多人不期待这个结果,可在一日后,太皇太后还是在睡梦中长辞。
皇城皆听到了遥遥传来的钟鸣。
贾母的脸色微变,看着自家这几个孩子,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太皇太后宾天,她们大抵是要入宫的。
这一回,或许连王夫人也要入宫。
那这贾府上下,就只能靠着几个姑娘家相扶持。
不过元春已经十来岁,早就在贾母的授意下跟着张夫人学习管家——自然,二房王夫人也可以自己教,可这玩意还未经过实操,到底是学不会的。
王夫人虽与张夫人有些矛盾,但什么是对自家孩子好,她心中有数,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纠缠。
元春骤接了这样的重任,脸上浮现出坚毅之色,“元春会好生看顾家里,定不叫祖母为难。”
果不然,翌日起,五品官以上的夫人都要入宫哭灵。
贾母,张王夫人早就收拾妥当,早早就赶了过去,而这家里,也叫元春好生地管顾起来。
眼下的贾府,可不比数年前的贾府。
自从贾珠与太子有了联系后,贾母数次敲打过家中下仆,更是多次约束那些散漫的下人,只要是犯错的全都赶出去。这时日久了,也勉强将从前松散下来的家风给整顿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管家拿乔,想要在账目上欺压元春,却反被她指了出来,好一顿责罚。
元春一旦严肃起来,便是一丝不苟,任是谁都不能欺瞒了她去。
她在管事时,就将迎春带在自己的身旁。
迎春是个性格内敛,非常谨慎的孩子。
她会时常和元春在一起,也有张夫人担心、授意的缘故。
别的且不说,至少元春的性格爽朗大方,颇能影响迎春,这日积月累下,最起码,不会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说出来。
上个月,迎春的乳母犯了错,偷了二姑娘房里的首饰出去卖。
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
张夫人并没有因为迎春是庶出的就刻薄她,她房间里的首饰衣裳一应俱全,旁人有的,她也有。
看顾二姑娘的下人也非常周到,偏生是这个奶妈子……
贾府上,这些曾奶过小姐公子的,多少是有些颜面,若是关系好的,算得了半个母亲。可是迎春的这个,显然就是不怎么样。
因知道迎春没有脾气,耳根子软,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
她觉得迎春没胆子。
可岂料,那一日,就在这乳母又一次大摇大摆去了迎春房间,顺走了一对耳环与玉镯后,撞上了从门外进来的迎春。
乳母的脸上先是浮现了一丝惊慌,紧接着又变得从容起来,“二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桌上的那碗甜汤,是我特地给你带来的,快尝尝罢。”她要来,总得是寻个由头。
迎春默不作声地走进来,也不说话,眼眸望了一眼梳妆台,便微蹙眉。
她小步小步地走到梳妆台前,想要看清楚那抽屉,却挨着身高的缘故,险些爬不上去,是丫鬟赶忙给她抱在座位上的。
迎春打开一看,再是怯懦的小脸上却浮现一丝怒气。
那是大哥哥送给她的礼物!
贾
珠偶尔出去,回来总是会给家里的孩子带礼物,不管岁数大小,全都是有的。上一次,贾珠送给迎春的便是一套可爱的首饰。
都是小兔的造型,异常圆润。
除了耳坠和镯子外,还有项链与戒指。可是前头,玉兔项链和玉兔戒指就已经丢失了,那时候院子里头就在怀疑有可能是奶妈子做的。可偏生迎春的胆子小,虽很气闷,但压一压也就过去了。
如今见自己经常戴着的耳坠和镯子也不再见,乳母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到底是叫迎春彻底难过起来。
这样……一整套就都没有了。
许是气愤,许是难过,迎春捏着裙角,从椅子跳下来,急匆匆地走到正要出去的奶妈子面前,“玉兔,呢?”
乳母心虚,大声说道:“二姑娘说什么玉兔?是想养兔子吗?”
“我的玉兔,耳坠和镯子呢?”
迎春的声音几乎说不清楚,毕竟她的岁数也不大,却是非常坚持蹦出来一句话,“还给我。”
乳母立刻撒泼,拍着自己的脸说道:“二姑娘到底是被谁蛊惑?是这院子里这些下贱的皮子吗?我可是二姑娘的奶妈子,怎肯能会害二姑娘呢!这丢失的东西,说不得就是这院子里哪个多手多脚的给带走了,怎会冤枉到我身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
迎春身旁的丫鬟从前早就被这个该死的婆子气狠了,可偏生迎春岁数小,又胆小怕事,从不肯闹起来,这才不得不压着火气。眼下见二姑娘都挺直腰板硬起来了,怎可能会放跑这婆子。
这院子里当即就有好几个女孩拦了上去,又有识相的往外跑。
该是要将此事告知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