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小顺子说的东西不太对,太子殿下是非常好的,他还会和贾珠道歉,并不是小顺子眼里那么可怕的存在。

贾珠的称赞平平无奇,小太子对这样的夸赞已经听得耳朵老茧都要出来了,可是他偏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将这么一句话说得异常真诚又发自肺腑,允礽莫名其妙就红了小耳朵,高高兴兴拍了拍小肚子。

太子当然好,这不就哄好阿珠了嘛!

太皇太后饶有趣味地看着两小儿互动,直到康煦帝下朝而至东宫后,才转移了注意力。

“祖母似乎对贾珠很是好奇?”

御撵上,年轻力壮的康熙帝收回看向外头的视线,好笑地看着太皇太后,“您方才盯着那贾珠的视线,都将小孩吓成什么样子了?”

太皇太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说得这般难听,我不过是好奇,他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能够让保成喜欢上?”倒不是埋汰自己的小孙孙,但太皇太后还是知道太子的性格如何,至少称不上十分好。

不过这在他们的眼中算不得什么。

身为太子,本来就无需那般好性。如贾珠这般被人喜爱的性格,在处事上就容易被人看轻,因为太过软乎。

而一朝太子,本就有其尊贵独特。

“而你,又是为何将贾珠这么一个孩子,放在太子身边?”

太皇太后有此质疑,正在康煦帝的预料中。

而此事,一开始时,因为其不确定和荒谬,康煦帝并没有告知太皇太后,如今被提及,他看了一眼正在外头走的顾问行,“回去再说?”

太皇太后自无不可。

但在康煦帝将一切告知于她,并且着实表露出对此的踌躇时,哪怕是历经了数朝的太皇太后,仍然压不住心里的惊异。

“皇帝,你信这一切?”

“信,也不信。”

康煦帝坐在软塌上,闻着淡淡茶香,平静地说道:“这听起来是无稽之谈,但因为是朕亲身梦到,所以朕会信。可要是全盘相信,那也未免太过小觑自己。”

太皇太后:“那在皇帝的梦里,除却贾珠的存在,你还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康煦帝的眼神有些遥远。

实际上,康煦帝也说不准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毕竟在那场瑰丽怪异的梦境里,帝王记得最深刻的便是那个跛道人和癞头僧。然后,就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其实康煦帝确信自己在醒来之前,所看到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他现在记得的这些,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将那些画面悉数抹去。

但记得的,就已经足够了。

康煦帝和太皇太后离开后,小太子还赖在贾珠的身上不肯下来。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直瞅着贾珠的头发,含含糊糊地说看不出来。

贾珠:“是刚才那个老嬷嬷的手艺好。”

虽然现在不生气了,但是想想那满头的小疙瘩,他还是露出皱巴巴的小脸。

“阿珠头发软。”

太子殿下给出了他把玩的原因。

贾珠闷闷不乐,掐了掐太子的软肚子,“我从前总是生病,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所以连头发都是枯黄的。太太为此操心非常,总是给我涂各种汁液,真的给养出了黑色。”但到底是身子骨的毛病,摸起来还是细细软软的。

“太太?”

“便是我的母亲。”

“为何这么称呼?”

贾珠闻言,眼神有些迷茫。

他偶尔会称呼王氏为太太,当然也会称娘亲和母亲,但多数时候是叫太太的。至于究竟是为什么,贾珠还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太子殿下这么一问,一时间,贾珠也不知如何回答。

“……一直都是如此,也从未细思过其中的缘由。”

太子:“阿珠与母亲并不亲厚。”小娃赖在贾珠的怀里把玩着鲁班锁,奶里奶气地说道。

贾珠抿着嘴,似乎是不高兴。

仔细想来,贾政和王氏都对贾珠寄以厚望,贾珠从来都不怀疑这两位对自己的关爱,但与此同时他们对贾珠的期待也造就了他们的关系里带着过多的毕恭毕敬。

可就算是事实如此,被指出来这一点的贾珠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作为生气的代价,他凶巴巴地夺走了太子殿下手里的鲁班锁。

失去了鲁班锁,允礽茫然地看了眼贾珠,无所谓地翻了个身,将小脸埋在贾珠的怀里,“保成困……”

以太子这个岁数,虽然精力非常旺盛,但也说睡就睡。

他自顾自说完后就啪叽在贾珠身上睡着了。

贾珠:“……”呜,麻了。

小太子是真的瓷实,在贾珠身上压得非常沉甸甸,他抱着的胳膊就已经有点麻了,更别说是他撑着小孩的两条腿。

现在直接睡着了,他生怕给小孩摔了。

贾珠将求救的眼神看向几位宫人,为首的太监总管立刻反应过来,和一位宫女对视了一眼,那位大宫女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从贾珠的怀里接过小太子。

小太子一眨眼就睡得沉,软倒在大宫女的怀里,但是远离了贾珠的怀抱后,又有点哼哼,最终是在大宫女的拍背下缓缓安静了。

贾珠很想忍住不龇牙咧嘴,但是奈何他的胳膊和小腿儿实在是算被小顺子搀扶下来,差点没软在地上。

小顺子赶紧跪下来给贾珠捏捏腿,贾珠摇摇头,避开了他,自己来回走了好几趟,总算排解了那种酸麻感。

太子睡着后,整个东宫就安静下来。

这就让现在还在东宫的贾珠有些无所事事,身为现在的东宫总管,一位看起来有些胖乎乎的太监问过贾珠的意见后,就让两个宫人带着贾珠去御花园逛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