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翌日下午,回宫已久的唐臻才收到齐黎的死讯。
最先发现齐黎被杀的人是他的亲卫,虽然齐黎是因为突然与燕翎发生剧烈的争吵,所以才在气急之下,决定暂时在客栈落脚。但是突然发现齐黎已经身亡,他的亲卫依旧选择先将消息传回陈国公府。
燕翎立刻赶到齐黎所在的客栈。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外人无法揣测的思考,他对外宣称,齐黎因为遭遇刺杀暴毙。
为寻找残忍杀害齐黎的凶手,燕翎特意拜访李晓朝,用令人好奇的代价拿到骠骑大将军的手令。封锁客栈方圆十里的范围,挨家挨户的询问线索。
唐臻闻言,眼底浮现几不可见的嘲讽,仿佛自言自语似的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燕翎此时表现的越愤怒,越能证明他的畏惧。
他不敢背负暗杀齐黎的罪名,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给陈国公,给齐黎的父祖和族人,说得过去的交代。
哪怕大费周章,付出足以令他心疼的代价。
陈玉面露惊讶,“他会怀疑殿下......?”
来得恰到好处的隔窗通报,打断陈玉的猜测和疑问。
唐臻笑着点头,用目光示意陈玉去开门,然后退到院中。
如燕翎那般疑心重重,以至于反受其扰却不自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信任的人?
恐怕连他的亲生母亲,现任陈国公夫人在某些方面也难逃燕翎的怀疑。
房门再次开启,唐臻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他也没看推门而入的人,双目无神的盯着窗前的红梅,眼底微红,隐约有哭过的痕迹。
燕翎不动声色的将太子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在眼里,沉默的站在距离对方只有半步之遥的位置,哑声道,“殿下可知道,齐黎......”
唐臻飞快的抬头看了眼,笼罩在眉宇间的哀伤立刻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起身朝平日小憩的角落走去,
“殿下?”燕翎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太子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唐臻的表情变化,立刻快步追过来,想也不想的拉住唐臻的手臂。
唐臻垂下头,不肯与燕翎对视,边用力的挣扎,边默背百家姓。
猛地推开燕翎时,刚好有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落下。
“齐黎的死!”话只说出半句已有泣音和难以忽略的畏惧。
唐臻悄无声息的松开掐在大腿处的手指,飞快地捂住满是痛苦的脸,闷声质问道,“是不是与我昨日那番话有关?”
与其等燕翎心生怀疑,主动探究他昨日突然称赞燕鸿和燕鹄的人品气度,劝燕翎遵守兄友弟恭的缘由。
不如先对燕翎发难。
有些事,只要慢半步,就会一路吃亏。
燕翎仔细回想从昨日到今日,快速发生的事。难免对矛盾的源头,太子那番令他怒不可遏的话心生疑虑。
他暂时还没怀疑太子会满嘴假话,故意激怒他,骗他对齐黎翻脸。
燕翎只是觉得不安,一日之内发生太多完全在他计划之外的事。这令他生出仿佛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别人手中棋子的错觉,明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却成为很多人眼中杀死齐黎的罪魁祸首。
越是骄傲的人越难以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无法容忍,自己会因为疏忽或没能控制好情绪,犯下大错,不得不面对接二连三的麻烦。
相比之下,燕翎宁愿相信,如今的麻烦是别人的精心设计。
所以心生疑虑之后,他立刻来找太子,希望能从太子身上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没来得及彻底扫尾的线索。
然而燕翎万万没有想到,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试探太子,究竟是不是亲耳从齐黎的口中听见燕鸿和燕鹄的往事。太子居然先对他发难,怀疑是他杀了齐黎。
再次被懊恼和无力侵袭的同时,燕翎心中的疑虑却消失大半。
连太子都怀疑是不是他杀了齐黎,可见在太子眼中,他确实是唯一有理由对齐黎动手的人。
至少在太子这里,他与齐黎唯一能够结仇的原因,只有昨日他与太子的争吵。
那场争吵的原因也是齐黎偷偷对太子进献谗言,不偏不倚的踩在他的底线上。
燕翎不得不承认或许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复杂。
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略有疏忽......最为可恨!
燕翎心事重重的来求见,又难掩抑郁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