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微寒,有落雪。
按理来说,阎秋司每日早上下了朝会立刻冲到他师父的寝殿中,围着他师父团团转,要么是哄着他师父吃点糕点,要么是坐在围炉前给林倾白暖手暖胃,要么是给他师父按腰捶腿。
不仅如此,阎秋司还义正言辞的给众人说。
师徒啊。
徒弟对师父好,那是应该的。
夫妻啊。
丈夫对妻子好,更是应该的。
众人也从一开始的震掉眼珠子,逐渐适应,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只是今日貌似有些不一样.......
阎秋司下了早朝没有立刻走进殿室里陪他师父,而是在林倾白的殿室门口走来走去,团团转。
目前已经转了快二十个圈了,愣是没敢走进门。
碰巧今日又是枫绾当班守着寝殿门口.
往日若是纺婳守着,自然会走上前问上一问,为王上排忧解难。
可是枫绾是个冰柱子,她不开口,其余守着的丫鬟只能胆战心惊的看着阎秋司团团转,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毕竟那可是魔皇.......
虽是如今清元仙尊在魔族坐镇,就跟阎秋司带在头上的紧箍咒一样。
但众人皆知,阎秋司的性子一向是喜怒无常,就像是一匹狼,平时哪怕是笑笑的,跟个小狗一样摇头晃脑的。
但是狼就是狼,指不定那一天忽然就凶性毕露,狠狠的将人咬上一口。
这不,今日早朝的时候,出大事了。
阎秋司在朝堂上直接亲手处死一个官员。
也不知道那个官员都犯了什么大错,据说阎秋司的手段极其残忍,一时间将整个朝中官员都震慑的瑟瑟发抖,光尸体的碎屑下人们就要清理了好半天。
因为碎的太狠了,直接都成片了.......
这一下了朝啊,不出半个时辰,事情都在整个魔族传遍了。
宫里的人都了解阎秋司,知道他发了疯之后,总是一身的血气,性格阴晴不定,所以一个个的都躲着他走。
然而阎秋司站在林倾白门口的时候,却是半分的血气了都没有,似在苦恼着什么。
正巧这个时候,有一个小丫鬟从他身前快步走过。
阎秋司抬眼一看这个丫鬟是跟在坊婳身边的小丫鬟,也同坊婳一样能言善道,近日也是在林倾的身前伺候。
阎秋司立刻喊住了他:“那个————那个————柳翠!”
那小丫鬟立刻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小脸煞白的望向了阎秋司。
这时候枫绾看了阎秋司一眼,声无起伏的纠正道:“王上,此人名叫柳月。”
阎秋司不在意,抬手冲着柳月挥了挥手,说:“你过来。”
柳月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小腿肚子都在颤抖,走到了阎秋司的身前,她垂着头,甚至不敢去看阎秋司的脸。
她来魔宫的时间不短,只不过以前并未在阎秋司的身边贴身侍奉,多半是在外宫,很少会遇见阎秋司,但是她也从宫人的口中听说曾经阎秋司的残暴。
若是有人引的他发了怒发了疯,他随手杀几个人泄愤,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今天的这个倒霉蛋,应该就是她了......
那小丫鬟吓得身子都在止不住的抖,就等着阎秋司给她脖颈来上一刀,却没有想到阎秋司站在她身前沉默了几秒,冲着她又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问:“我问你个事情.......你在清元仙尊侍奉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要是做错了事情,怎么才能不让清元
仙尊知道........”
柳月猛地一愣,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望向了阎秋司,不敢相信这是阎秋司能说出来的话。
要知道他是阎秋司,就算是犯了错了,也无人敢说一句做错了。
多年以来一直是如此,阎秋司从来都没有认过错,可是现在他微蹙的眉头,像是真的遇见了很棘手的难题。
柳月瞧着阎秋司不是要杀她,微微放下了心,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对阎秋司说:“王上,如果是小事,您直接命令仙尊身旁的下人不准透露便可。”
阎秋司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又转了两圈,回过身说:“可现在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此话一说,柳月差不过就知道阎秋司所指的何事了。
定是今日杀人之事,此事闹得大,短短的一个时辰,整个魔族中人都知道。
其实阎秋司若是刚杀完人,就下令在场所有人都不准外传此事,定然是没有人会外传的。
可是阎秋司偏偏没有下这道令,如此知道的事情的人太多了,林倾白总是在魔族上下来回走动,难免会听说此事。
如此就不好办了。
阎秋司站在门口又顺着窗户朝寝殿里张望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