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走了出来,将门推开了以后,却看见秦安站在门外,还有一只狗。
秦安正蹲在门口,手掌一下下的抚摸那只小白狗,回过头来望向了林倾白,却在看见林倾白衣衫单薄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两步走上前对林倾白说:“今晚的风大,怎么不穿一件外衫再出来。”
那种口气就像是对着林倾白已经说过千百遍那样的自然。
说着秦安便将自己肩头披着的外衫解开,盖在了林倾白的肩头。
林倾白才睡醒,双眸之中还有些朦胧。
他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任由秦安走到他身前。
与他之前每一次披在自己的大氅却总也暖不热时不一样,秦安的衣服带着一股温暖的温度,将他包裹在其中。
直到秦安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抽离之时,林倾白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愣了一下,在外衫之下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手背触碰到了秦安外衫的内侧。
夜间的风是真的有些凉,林倾白手脚冰凉,被披上了衣服之后也不愿再将衣服脱下了。
这一次他便没有抗拒,而是垂着眼眸望着那只小狗。
是一只小白狗。
林倾白的双眸的顿了顿,便看见秦安蹲下了身子,手上一下一下的摸着小狗的头。
那个小狗也很乖,在秦安抚摸他的时候轻轻的仰起头,额头一下下的蹭着秦安的掌心。
林倾白就这样站在殿外,侧着头望着秦安。
月色如暮,秦安的一张眉眼凌厉的脸却在抚摸那只狗的时候,难得的温和。
林倾白就这样望了他一会,心中一片平静,他转过身坐在廊下的长椅上,问道:“你夜里起来就是因为这只小狗?”
听见了林倾白的声音,秦安还没开口说话,小白狗却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仰头看向了他,随后那一双黑黝黝的小狗眼猛地一顿。
它走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在林倾白身前来回的转圈圈,就像是认识林倾白一样。
林倾白望着它如此热情的模样,也俯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扬起脸时面容带着淡笑对秦安说:“它还挺亲人的。”
秦安却是站在他的身侧,目光定定的望着林倾白。
林倾白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衫,身披着秦安的黑色外衫,抬手之间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如玉一般的指尖一下下的抚摸着小白的脑袋。
月色落在他的身上,犹如一汪清水一般,泛着淡淡的波光,清润又柔和,让人挪不开眼睛。
秦安不由的又想起方才小白说的话。
林倾白的尸体有异动,而其中的原因要么是仙界之人不死心,在用某种法力召唤林倾白的尸体。
要么就是林倾白体内的心脏在自行修复。
而现在秦安望着眼前之人,十分确定他就是他的师父,没有错。
所以在山洞的林倾白的尸体多半是第一种情况。
秦安这样想着,心中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能够再见到林倾白,是他这三百年以来做梦都在想的事情,他日日守着那个尸体,日日盼着这一天的能够到来。
而现在他已经接受了林倾白就在他眼前,即便是忘记了他也没有关系。
忘记他,也就忘记了曾经的爱恨。
秦安心知,在他与林倾白相识的那么多年中,他带给他的痛要比爱多的太多了,以至于秦安每每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是觉得满心的疼痛。
更何况是林倾白。
所以还是忘了好。
忘了就他就可以重新开始,就像是在凡间的那时,他可以重新接近他
,重新的照顾他。
他们还是可以一步步的走到头。
秦安从几日前见到林倾白的第一面,就已经将前路都谋划的明了干净,他不能接受此时再忽然有变故产生。
秦安就这样望着林倾白,他的双眸似墨,忽然开口问道:“师父,如此深夜,你怎么也醒了?”
林倾白正在抚摸小白头的手轻轻的停住了,他目光闪了一下,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
林倾白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何就忽然醒了。
其实本来他就觉少浅眠,平日里晚上他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在梦中他总是能梦见苍茫一片的白雪,有时候雪中还会流出刺眼的血迹,而后在出现的画面,他便记不清了。
只是每每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浑身都仿佛真正的置身于雪中,手脚冰凉,哪怕是蜷缩成一团也暖不热。
而后便是一夜无眠。
但是自从秦安来到慕善学堂的这两日,他们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
林倾白虽然是不习惯,总是贴着墙休息,但奇怪是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些梦,手脚也都像是被人暖住了一般,很是舒适。
之前林倾白以为只不过是偶然,然而方才他原本睡得好好的,秦安一起身下了床,他便又悠悠转醒,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
但是这些林倾白也不会多说。
这么年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疼能自己忍,苦也能自己担。
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林倾白回答的敷衍,秦安也便没有多问。
林倾白对人一向冷淡,但或许是眼前这只小狗看着与他有缘,十分的招人喜欢,林倾白便目光柔和的对着小白狗说了两句。
他轻声的问道:“你有没有家?”
小狗的小脑袋蹭着他的手,嗷了一声,算做是回答。
“没有吗?”
“嗷——”
“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林倾白这话一出来,像正好戳中了小白的心思,小白立刻蹦了两下,激动的又嗷了一声,还张开爪子想要往林倾白的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