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夏初。
梁径和时舒回安溪。
方安虞姥爷出殡,他们一起回去送一程。
只是到的当晚,他们发现老宅与平常很不同。
前堂后院,不说名贵的,那些偶尔值钱的,全都被搬空了。
就连书房里、梁老太太留下的两幅画,也不知踪影。
这是最紧要的。
梁径发了好大的火,一边给吴爷打电话,一边报警。
时舒生怕他火气大了和老爷子一样中风,又心疼他前些年车祸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会情绪上头撅过去……
他眼巴巴站一边瞧他冷言冷语地发号施令,一边时不时伸手去摸他额头,弄得梁径哭笑不得,说:“老婆,我就发个火,没发烧啊。”
他握着时舒的手,这么一打岔,原本的火气倒冷静了些许。
“去楼上。待会人多。”
“要不去方安虞那。原曦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时舒摇了摇头,在一旁的红木椅坐下,撑着下巴去看地面家具被移走时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心底里其实和梁径一样,大概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半晌,时舒叹了口气:“你们家怎么这么乱啊……”
他是很发愁的。
梁老太太的画,名贵已经是最其次的问题了,万一找不回来,老爷子真要中风。
梁坤醒来没几年,这会还在复健,老爷子再昏过去成什么了?接力吗?非得一醒一昏是吧……时舒默默。
梁径瞧着他那幅不知如何是好的愁闷神情,居然笑了一声。
时舒撑着下巴抬眼,觉得他可能气过头了:“你没事吧?”
“上楼去。”梁径笑着又对他说。
时舒不解:“碍你了?我坐着又不动。”说着,他还挺规矩地稍微坐直了些。
梁径:“……”
“上不上去?”脸上笑意愈深,梁径佯板了板脸。
时舒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梁径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抬脚就往二楼走。
“你这是坐着不动?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掀房顶。”
时舒:“……”
不过他也隐约明白了梁径话里的意思,笑着伸手抱住梁径。
婚后这些年,对梁径而言,如珍如宝。
创业的艰难或许锻炼了时舒的心性,但感情方面的纯粹,使得他身上还是时不时显露出理想主义的天真。
他一直被梁径呵护着。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十八岁那年直面的恶意,已经在他的脑海如海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