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说的这句话,嗓音沉沉的,带着一点笑意,语气里也有很认真的意味。说话的时候可能嘴唇距离手机很近,时舒能听到梁径每一次发音的气息和唇齿触碰。
时舒给梁径拨去视频。
梁径接得很快。
视频那头,他也在一个光线不是很明亮的地方。
时舒看得眼熟,问他:“你在三楼?”
梁径点头,注视身处昏暗车厢的时舒:“车里?”
他能听到时舒背景音里烟花不断炸开的轰隆声响。
“为什么不开心?”梁径第三次问他。
时舒低下头,摸了摸座椅上的毛毯边,很慢地说:“瑜瑜要有妹妹或者弟弟了。”
梁径知道他嘴里的“瑜瑜”是谁,他点点头:“嗯。”
“我感觉瑜瑜不是很开心。”时舒说。
梁径笑:“所以你也不开心?”
时舒:“我也不是不开心......哎,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大人好像都挺自私的......大多数吧......我不是说舅妈不好或者舅舅不好......他们都挺好的......”
“对了,我今天还听到他们说时其峰了,感觉还是很奇怪......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时其峰......怎么说呢......”
“......这么多年,好像除了吵架,我都不会和时其峰交流了......”
他断断续续说着,其实自己也不清楚此时此刻要倾诉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到底源于什么,他只是有些郁闷,有些疑惑,有些......
想见梁径。
梁径看着屏幕里低头说话的时舒,心头无比柔软。
“......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舅妈肚子里的宝宝,瑜瑜就一直低着头......我就在想,初中那个时候,媒体那个报道如果是真的,我现在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
“可我想了会,发现我早就和她一样了......只是程度不一样......”
“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爸妈,又好像没有。”
时舒没看屏幕,说来说去,他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颠三倒四。
明明是一个无比快乐的日子。
他抬头朝镜头笑了笑,“梁径,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今天是不是拜年了?小乖呢?你没有欺负它吧?”
梁径笑:“没有。我还给它开门,送它下楼吃饭呢。”
时舒听得笑起来:“好拽哦。”
梁径:“就是。”
两人对视半晌,时舒又红起脸,他偏头不看他,嘟囔:“你别看我。梁径,我告诉你,你真的很色,你这样”
“宝宝。”
不见面的日子里,梁径已经把“宝宝”作为口头禅来称呼时舒了。
时舒脸红红的,被他当面叫得不吭声。
“不要害怕,我是你的。”
梁径说:“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