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眼泪淌下来, 沾湿他们之间的吻。咸咸的。但由于梁径吻得实在柔情蜜意,倒也不显得过分酸涩。

“我讨厌你。”

时舒握住梁径扣着他下巴迫使他张嘴的手,抽噎:“梁径, 我讨厌你。”

十八岁的时候说讨厌,那一刻是真的有点讨厌。

不讲道理、专断又强横......时舒看着梁径, 没有闭眼。

“为什么?”

梁径还是很温和的样子, 他停下亲吻的动作, 神色专注在时舒委屈巴巴的脸上, 表现得很有耐心。

“我不想那么早去。你偏让我那么早去。都是你说了算。你都不问问我。”

“我舍不得方安虞原曦他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出去好久好久都见不到......“

时舒难过重复:“我不想那么早去。”

他一边说一边哭,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气到委屈委屈死了。

梁径笑起来:“时舒,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脑子在想什么吗?”

他们注视彼此,瞳仁里都是对方。只不过时舒眼里有眼泪、有气愤、有讨厌,梁径眼底是一览无余的喜爱,几乎昏头的喜爱,他看着时舒,好像他在发光,即使是哭,也无比动人。

时舒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要一个对视,他好像能望进梁径灵魂深处。

他哽咽:“肯定在想色色的东西。”

梁径简直快被他可爱疯了,他低下头,直接笑出声。

“知道就好。”梁径再次吻上时舒。

这间他从小住到大的卧室,梁径的痕迹几乎存在每个角落。

十岁生日那年,梁径送给他的六个红衣骑兵乐高就放在书架最高处。它们组成了两个突击小队,一左一右朝着两个方向突围,雄赳赳气昂昂,好像面前即使千军万马也所向披靡。

宽阔的飘窗上,至今还摆着一台精密专业的天文望远镜,是幼年梁径送他的儿童节礼物。他们用这台望远镜看过晴朗夜空的月亮,也看过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床底还有一个收纳箱,里面装了大部分房间摆不下的玩具,时舒舍不得搬去储物间,只能找箱子收纳起来,然后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梁径用数不清的、精心准备的礼物给他堆砌了一个名为喜爱的城堡,在这座城堡里,他每时每刻都是被爱的。

只是小的时候,即使产生想要完全占有的念头,梁径也只会对他更好,然后在时舒又一遍又一遍的感谢和赞叹里,近乎天时地利地得到他的亲近和喜爱。现在他们长大了,梁径依然对他好,但目的更强,欲望也更直白。他知道时舒不可能眼里、身边只有自己这确实“有病”,但梁径总是会这么想,而只要一想,他就觉得自己是充实的,无比的心满意足。

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升高。窗外的雨一直没停,夜里黑黢黢的,雨水只有砸上玻璃才被映照出光滑细腻的水纹。

时舒的眼泪淌到耳朵边,湿得一塌糊涂,被梁径吻干净。他的手很温柔地在时舒的脸颊和肩膀之间抚摸,另一只手却在自渎。他一刻不停注视着他,闭眼的、被迫睁眼的,生气的、羞恼的,还有一点不知所措。好一会,梁径握住他肩头的手用了些力,时舒偏过头,脖颈到脸到耳朵根,瞬间红得仿佛熟了。

梁径浑身是汗,气息粗重,他往前伸长手臂抽了几张纸巾很快处理好。时舒维持偏头闭眼的模样,脸热得眼泪都好像蒸发了。梁径忍不住笑,低头从他的颈窝一路吻到他耳边,嗓音微哑,很温柔的语气:“没弄你呢。”话音落下,好像触发了什么二次生气按钮,时舒猛地转过头,闭久了的双眼亮得惊人:“梁径”

他的目光实在好看,生机勃勃,晶莹又明亮,梁径捧着他的脸,很重地吻了进去。

舌尖带来酥麻,口腔好像连通心脏,心跳都被牵动。

唾液仿佛成了某种体.液的替代物,水声缠绵又急促。时舒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那么几分钟是被梁径偷走的他不由自主伸手搂住梁径,手心贴着梁径的背,没有衣物隔开,他被他皮肤传递的温度烫到了,他反反复复贴近又握紧手。梁径似乎很满意时舒的意乱情迷,他吻得愈加深入。好一会,他扣住时舒后颈,迫使他更加契合自己。但是这解决不了问题。渐渐回过神来的时舒气得想蹬他,但是他手脚发软,于是,他伸手用力超级用力地掐了把梁径的背。

“嘶......”梁径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时舒,忍不住笑出声:“时舒。”

时舒推他,嗓子也哑哑的:“你走开。我现在也不想听你说话了......以后都不听你说话了。你走开......”

他被亲得面颊粉润,嘴唇微嘟,这个样子说话,怎么都像在撒娇。梁径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握住时舒手腕,忽然说:“那就晚一点走吧。”

这句话来得太突兀。时舒没反应过来,他看着梁径,以为他在哄他。

梁径确实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