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时候,他脑子是最灵的所谓急中生智,大概说的就是他。
很快,方安虞垂下眼,扮可怜:“我快被我妈说死了,怎么可能去想他俩怎么了......”
时舒想起来了,觉得有道理,他看着方安虞,叹了口气,接着拿自己的瓜碰了碰方安虞的瓜:“哎......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忘带身份证......”
方安虞并没有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松口气,反而更惆怅了:“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明明记得这件事,转头就不见了。”
时舒:“......哎,吃吧。”
方安虞:“嗯......”
后来,两只蹲在喷泉池子边吃瓜,蹲了好久。
吴爷远远瞅着,有点担心池子里的金鱼。
另一边,库房里。
下午骑出去的那辆牛油果绿正停在门边。前后轮胎上沾了些草泥,灰扑扑的。
闻京瞧见:“时舒明天骑这辆?”
梁径点头,伸手过去握了握刹把。
闻京站着打量了会:“轻是轻,但骑上山不得颠死。”
梁径笑:“下午回来就换了避震前叉,冲撞不太剧烈的话,应该还可以。”
他话说完,闻京就蹲下来仔细去看。
换以往,闻京肯定要说,靠!兄弟我不配?这么好的配置,也给兄弟来一辆嘛!只是现在的闻京已经不是过去的闻京了。他蹲在处处透着精巧和精心的车轮前,默默念叨,他还真不配他也不敢配。
“你骑哪辆?”闻京抬头问梁径。
梁径不是很在意,他走到工具台前收拾拆装扳手,头也没抬:“我都可以。”
闻京伸出手指转了转前轮,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渐渐地,这种陡然而生的情绪并没有立刻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重,竟让他一时无法再应答梁径。
车轮转了一圈又一圈。
闻京注视着,耳边传来梁径那边轻微的动静。
说实话,小的时候他是很羡慕梁径的。
家世优越,家教严谨,父母恩爱,自己各方面也十分优秀梁径身上与生俱来的游刃有余不是没有原因的。闻京觉得,他不需要考虑什么迫在眉睫的事,也不需要格外未雨绸缪什么。梁径是得天独厚的。
幼年的闻京和梁径一起玩耍,会下意识模仿梁径的言行举止,因为心底里知道那是好的、是长辈会满意的。但又因为只是皮毛,往往弄巧成拙,讨得他爸一顿打骂。
后来慢慢长大,闻京发现他看得并不准确。
某种程度,他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兄弟。或者说,幼年的他被嫉妒蒙蔽了一小部分,而这部分,只能等着慢慢长大才能懂得。
梁径小学三年级的暑假,丁雪做了个十分凶险的手术,其间一度生死未卜。梁老爷子连夜带着梁径去省人医,那架势,其实有点奔丧的意味了。
闻京是第二天一大早被闻康拎去省人医的。那个时候,梁径已经和梁坤、梁老爷子在ICU外坐了一天一夜。父子祖孙三代,由大到小,并排坐着,表情几乎一样。路过的护士都窃窃私语这一家子的基因继承。
梁径坐在最边上,一路奔波,一夜未睡,眼圈红得不像话,眉间紧紧蹙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被他仔细观察,看是不是和自己妈妈有关。某一刻,他像个成年人一样,听从护士的叮嘱,不要喧哗、不要随意走动。
所有难过的情绪被暂时、强制地困在了这具小小的躯壳里,外人看来镇静懂事,只是无人知晓他内里的崩溃与惊慌。他那么小,就知道要服从最基本的社会准则,去按捺自己内心的痛苦与绝望。
闻京和他说了两句话就不说了。因为他发现梁径和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没什么起伏,看上去好像很冷的样子。闻京有些担忧,转而求助闻康。闻康直接让他闭嘴。闻京就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点点走神想周爱玲。
现在回忆起这件事,闻京只能说,幸好时舒来了。不然梁径不一定会出什么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