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全暗。
雨下得更大,铺天盖地的。路灯还没来得及亮起,视野里乌漆嘛黑。气温一路下降,完全看不出是入夏的气候。
然而,这种气候异常并没有引起江州市民太多的关注。
毕竟高考就在眼前。
大家开始担心那重要的三天会不会也这么下,交通会不会受影响......于是,早在三四天前,通往各大考点的主干道上陆续设置了考生专用通道。一排排鲜明醒目的黄色地标,出了附中校门就能看到。
班会上,老王提醒他们这几天不要去专用通道那瞎逛,有些地方还在施工,保不齐一个脚滑,一个摔跤的。
方安虞不解,小小声:“那边有什么好逛的......都是砖头水泥......”
老王耳朵尖,眼锋扫到方安虞,呵呵一声冷笑:“这你就要去问文科三的何烁了。他觉得好玩!玩得尾巴骨都裂了对了,你、还有你后头那个趴着的!怎么?高二就坐不直了?那高三我是不是得给你整副担架?时舒!”
时舒吓得跟鼹鼠似的猛抬头。
全班一阵哄笑。
老王瞪他一眼,接着说:“你们不是和三班那个闻京关系好?何烁尾巴骨摔地上的时候,他也在,方安虞你去问问,还有时舒,你俩一起问问问问他砖头水泥有什么好玩的。”
方安虞:“......”
时舒:“......”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后天”
老王沉下语气,顿了顿,环视全班。
果不其然,大家的表情隐隐兴奋起来。
“学校的安排是这样的,上午大礼堂成年礼,下午各班组织活动我说你们起个什么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知道啊?下周这个时候,你们就是高三了!高三!懂吗?!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懂个屁!”
老王越说越嫌弃,干脆不说了,摆摆手,语气虚浮:“回吧回吧......到时候有你们哭的李新哲,跟我来”,他叫上班长,背手走了出去。
时舒长出口气,又趴回了回去。整个人懒洋洋的,两手伸平,下巴磕在摊开的书本上,眼睛要闭不闭。
梁径摸了摸他没精打采的脑袋:“走吧。”
时舒不吭声,也没动,就这么趴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着好几日阴沉沉的天,他的精神不是很好。
梁径早就习惯,也没催他,一边写作业一边等。
教室里很快空无一人。这种天气都赶着回家。原曦方安虞要补习,很早就走了。
低低的风声从后门灌进来,带来潮湿的雨水气息。
梁径座位上起身,从时舒背后走去关后面的几扇窗户。
值日的同学估计是看班里还有同学,走的时候就没全部检查好。
“梁径......”
“嗯。”梁径正在抬手关窗,闻声扭头:“怎么了?”
“雨好像停了。”时舒望着窗外。
果不其然,惨淡的天际亮出一抹很淡的暮色,像是墨水被稀释到最后,露出一点灰扑扑的影子。
梁径看着那边,说:“乌云都飘走了。”
他这话本没什么,纯粹描述一个天气变化,时舒却听了笑出声,重复他的话:“乌云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