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回复消息,而做一些事情。
比如他偶尔呆在家里时,顾西园给他发:‘茅维则看油管上有用四肢同时作画的o主,要我两只手画给他看。’几分钟后贺循就会拿着本书进来,坐在画室的大窗边看书。茅维则立刻调转矛头,不再折磨顾西园,开始指桑骂槐,却斗不过贺循的定力,不出一刻钟一定会老实下来。
画室里摆着顾西园答应给茅清秋的画,主题是他们共同选定的《凌烟楼阁》,茅清秋的要求非常高,细节也很多,他们用了160150的绘绢,顾西园以前没有画过这么大幅的作品,感到很有难度,也许三四个月都完成不了。
不过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困难一点、麻烦一点也没什么。
茅清秋请他把创作思路将给茅维则听,茅维则却从来没有耐心听。他们的课程提前结束了一点,给顾西园留出创作的时间,每到这时候茅维则就自出门寻欢作乐去了。每次结束,顾西园就把新的进度拍下来,发给认识的师姐和贺循,从师姐那里得到意见,再从贺循那里得到单纯的欣赏。
贺循在顾西园眼里,是个很纯粹的人,虽然话很少,却会给出最合适的回应。当他把顾西园的消息理解为求助的时候,就会坦率地来帮助他。在云顶山庄这个由专|制|独|裁的父亲、玩世不恭的儿子,与稀里糊涂的母亲组成的奇怪家庭里,两人像逃狱的黏菌,触碰到彼此,合力开辟出新的空间。
十一月期中考试,连体育课都要考,垫球五十下。顾西园和尤莉是运动困难户,上课的时间基本就给他俩练习垫球,张星凯与贺循完全是两种风格,尤莉失误会得到张星凯温暖的、充满爱的鼓励,而顾西园只会得到无比客观的批评——
“手臂伸直。”
“用前臂不要用手掌击球。”
“你是不是困了?”
“我没有!”顾西园筋疲力尽,坐到地板上,摸索找到水杯喝水。
贺循说:“昨天晚上社团课,你打了瞌睡。”
顾西园立刻心虚,支支吾吾往别处看。社团课讲竞赛题的是高二年级组的特级教师,每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精神饱满地听课,只有顾西园实在没忍住眯了一小会儿,还自以为没人注意到。
“以后不会了,”顾西园讨饶道,“社长原谅我这一次吧,昨天真的太困了。”
尾音温软,像在示弱又像是撒娇。
贺循拧开瓶盖喝水,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最后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