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奶奶这一生听惯了各种各样的风声,漠河的风,或大或小。屋里那几扇老旧窗棱被撞得咯吱作响也是稀松平常。可是今天,老人从午睡中惊醒,在熟悉风声中察觉到的不安是陌生的。
就像是在刻意印证这种不安,沉闷的敲门声突响起。
“当当当。”
老人心急火燎地走到门口,
“谁啊?”
“是我。”
“浔子?”
铁门还没完全敞开,酒气先一步扑了进来。
“浔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喝酒了?”
“我回来了。”
姜浔对奶奶笑了笑,脸部肌线条的走向变化浮于表面,令姜奶奶感到生疏。
姜奶奶朝他伸着手,姜浔却侧身错开,脚步虚浮,直接朝洗手间走过去。
他佝偻着脊背,对着冲水马桶一阵干呕,却一点儿东西都吐不出来。用力到发青的手指不断按下冲水按钮,哗哗水声开始在闭塞的空间回响,顶头泄下来的光随着水面旋转晃荡。姜浔只觉得胃里烧着一样难受,视线被生理性的眼泪弄得一片模糊。
“浔子,怎么回事?你喝多了?”
姜浔的脊背压得很低,头也深深垂着,以至于姜奶奶看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回应。
姜奶奶连忙扶住他,不停用手拍打他的后背,
“哎,小田不是还在医院里躺着?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不好好在医院陪他,怎么还把自己喝成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