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通东奔西走,带土和卡卡西也都有些累了,没有再闲聊,简单洗漱后便关了灯。单人床上躺了两个成年男人,空间立刻变得局促起来,手脚稍一挪动就会碰到对方。他们在床上几次辗转,最后总算寻到了互不打扰的姿势,侧躺着背向对方,卡卡西朝里,带土朝外。
卧室内外一片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卡卡西盯着近处的墙体。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精神却仍全然清醒着,半点也没有想入睡的意思。
婚礼上的情形在他的眼前一遍遍重放。每一个镜头的中心都是带土:站在山下看着鸟居出神的带土,摘去面具饮下三三九度之酒的带土,与他一起念出誓词的带土,在手中小心转动玉串、郑重供奉给神明的带土。那么认真,那么虔诚,就像在他眼中这场婚礼并不只是获得咒印的铺垫,而是……
真的是这样吗?
卡卡西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可它实在太微弱了,仿佛稍稍受挫就会破灭,令卡卡西不敢轻易碰触。他就像是面对大海的渔人,既贪图海中的无穷宝藏,又担心一切不过是他的误判,只要他一踏入这片看似静谧的海域,就会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使他葬身其中。
那不值得,他试图劝服自己。他们之间难得能如此平和,这已是和带土重逢之初、他所不敢想象的。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再贪心呢?冲动也许会毁去现有的全部,将来剩下的只是更深重的无望与痛苦。
如果维持现状,那么……至少他还能做梦。这样的做法才最聪明,忍者要学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做出正确的选择与判断……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聪明,那我宁愿一生都做个笨蛋!
鸣人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闯进卡卡西的脑海里,令他蓦地僵在原处。心头的情绪才被压下,便又被这一句重新点燃,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在胸膛中翻腾不休。
纵使有一万个不行的理由,在某一刻,情感、抑或本能却总能寻到所谓理性的破绽,冲开壁垒,彻底占据上风。它给懦夫以勇气,使人变成飞蛾,奋不顾身地投向火焰。
卡卡西瞪着面前雪白的墙面。
我也有……做笨蛋的资格吗?
带土在昏暗中睁着眼睛发呆。
床的另一侧突然传来明显的震动与响声。他下意识回头,看到卡卡西翻身坐起,在月光中低头望着自己,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神情。
对上那双眼睛,带土不禁心中一颤:“卡卡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