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次到访,带土都能如愿看到卡卡西正深陷梦魇之中,眉头紧锁,虚弱地摇着头,嘴里呢喃着道歉的字句;就像他并不是在休息,而是在经受什么残忍的刑罚。相比之下,他现在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的样子,倒是安详得多了。
带土弯下腰,单手撑在卡卡西的脑袋旁边。
幻术的原理是攻击五感并操纵对方脑内查克拉的流动,想要解开就必须由自己或他人帮忙,以更强的力量去扰乱施术者的控制。月读之所以号称无法破解,就是因为它在现实的施放只有一瞬间,来不及解开便结束了。在那之后受术者会陷入昏迷,则是由于月读的力量太过强大,余威犹存,仍在长久地干扰着受术者的脑内查克拉。
所幸这一阶段与月读的施放不同,是可以被破解的。
破解月读引起的昏迷有两种办法。其一,请如纲手那样能力极高的医疗忍者出手,以精细的操作调和紊乱的查克拉流动;其二,由拥有同等或更高强瞳力的忍者以毒攻毒,用幻术侵入受术者的精神内部,将对方从里面拉出来。但这样做也存在一定风险,因为忍者的内心世界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的地方,贸然闯入很可能会同样被其中的黑暗所腐蚀,不但救人不成,反倒自己也深陷其中。
特别是在两人的黑暗原本就出自同一根源的情况下。
脱下的手套和面具一样被丢在了窗台上。带土抚上卡卡西的脸颊,将挡在额前的碎发捋到一边。他以指尖自上至下,细细描画过那道伤疤,然后又折回来,用两根手指撑开卡卡西的眼皮,露出那只涣散的红色眼睛。
黑发垂落,带土进一步伏低身体,直到两人之间缩短至一个呼吸交织的危险距离。
“让我亲眼看看吧,”他低声说,凝视着那只来自自己的左眼,“你的痛苦。”
好像在彼此呼应一般,两只写轮眼中的勾玉同时旋转起来,尾端逐渐拉长为镰刀的形状。
万花筒写轮眼成型的瞬间,带土侵入了卡卡西的内心世界。
对他来说,进到这里果然不是个好主意在踏入那片红海的第一个瞬间,带土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像一滴鲜血被从中剖开成两半,天与海以同样的颜色相映衬,在无尽处连成一片。远方,巨大的白牙短刀出鞘矗立在水面上,犹如一座丰碑,又仿佛是随时都会斩下的处刑道具。
带土迈开腿,朝那处刑场进发。
他在血海上前行,脚下漾开无声的水波。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游动,带土低头望去,正对上漩涡玖辛奈空洞的双眼。前任九尾人柱力被丈夫抱在怀里,背部伸出的锁链将两人紧紧绑缚在一起,红与金色的发丝纠缠着,不分彼此。
带土看着那对夫妇从脚下漂走。可这还不算完,世界正打算再给他这个入侵者一记重击。于是他接下来看到了琳,少女横在他行进的方向上,仰面悬浮在水下,离水面不过手臂长的距离。
带土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可琳却像感应到了他的动作似的,倏地下沉入血海深处,从胸口的空洞中透出一连串细小的气泡,在他的手边纷纷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