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拿手在我面前比了个“五”,问:“米夏,这几根手指你数得清吗?”
我看了眼:“两根。”
王芳连忙缩回手,喃喃:“这眼神都不好使了呀。”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喊人,被我一把拉住了。
“五根,五根手指王老师!我没傻,眼神也没问题,我跟您开玩笑呢!”
王芳趔趄了下站稳脚跟,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呢!”
医生拿手电对着我眼睛照了几下,照得我两眼直冒金星,确认有点轻微脑震荡,没啥大事后,就让出院了。
郭家轩他爸郭锐开车将我和王芳一道送回了学校,下车前还特地叮嘱王芳有事再给他打电话。
“米夏,你爸说晚点给你打电话,你记得接。”郭锐叮嘱完王芳又看向我。
我撇撇嘴,敷衍道:“嗯嗯,再说吧。”说着先一步进了学校大门。
“你这孩子!”郭锐在后面叫,我只当没听到。
王芳将我送到了寝室楼下,道:“你回寝室好好休息吧,今天的晚自习就不要去上了,等会儿我让宿管阿姨给你送饭上去。”
我点点头,裹了外套,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王老师,我这脑震荡也不知道几时能好全,您看明天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上课了?
“明天你要是走不动道,我亲自来接你去教室也是可以的。”王芳冷冷打断我的痴心妄想。
是了,她执教十多年,遇到的顽劣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点小心思。
我表情一收,啧了声,也不装了,摆摆手道:“那我还是自个儿去吧,谢谢王老师好意了。”说着脚步麻溜地往楼上跑去。
郭家轩那脚着实有些厉害,吃完宿管阿姨端上来的饭,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反胃,就爬床上躺下了,连手机都没玩。
大概躺到九点,手机铃声响起,我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看,是米大友打来的。
“喂?什么事?”我接起来,语气不善。
“什么什么事?你说什么事?把你送那么远都不给我安生,踢个球都能踢进医院。操他妈郭锐给老子打电话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我还以为你快不行了,差点当街下跪。”米大友大着嗓门道。
我唇角微勾,道:“他哭是因为把我踢进医院的是他儿子,我要有什么事你还不宰了他。”
当初米大友把我送来山南,托的他一位战友的关系,那战友帮我安排好了学校,又叫自家小舅子,也就是郭锐照顾我。我做了错事,米大友罚我三年流放不得归家,中秋、国庆,连寒暑假我都是在郭家过的,掐指一算,也有一年多没回海城了。
“你有事没?”米大友问。
“有事,快死了,这儿治不好,你把我接回去治吧。”
“没事是吧,没事我挂了。”米大友不吃我这套,见我对答如流,知道我这是没事,就要把电话挂了。
“等等!有事有事,我还有事没说呢!”我连忙叫住他。
电话那头没说话,但也没挂。
我软下语气:“爸,今年过年我能回家不?”
耳边呼吸一窒,过了会儿,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看你成绩,看你表现。”
又是这句话。
我握紧手机,刚软下去的刺瞬间又坚硬如铁:“我是你儿子米大友,我是你亲儿子!你对邱允那便宜儿子要啥给啥,千依百顺,到我这你装什么严父呢?我妈活着你不管我,她死了你给我送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我在这过苦日子你在海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是吧?你,你没有心!”
“啪”一声,电话挂了。
我瞪着被挂断的电话,粗喘着,又回拨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