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苍白的眼睑垂下去,又掀起,睫毛下是一对绿瞳,仿佛山石岩下的冷淡颜色,像凝了层沉雾。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不怎么端正地俯下身,手肘支在书桌上。
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我已经快好了,”他不满,“哥哥为什么这样。”
他比之前清瘦了些,薄薄的衣料透出来隐约的身体轮廓。今天穿得也不正式,白色卷边破洞T恤,领口宽而松垮,弯腰时能见到从脖颈到胸口的一片雪白皮肉。
异种曾经被人类认为是ABO之后的二阶兽性退化,只有雄雌之分,雄性比Alpha更易失控,也更有侵略欲和占有感。
如果是在异种王国,这种行为近乎于求偶和邀请。
宋映洵在他俯身时移开视线,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钢笔:“等你好了再上课。”
他看了眼文件,翻了一页,再抬头看向崔碧灵。
“我知道了。”
少年回眸说,他站在墙边,望书房里觑视,冷淡的目光扫了一圈,脸上又显出些无趣的意味,像待在门口的猫,回头晃了一下尾巴又走了。
【你之前也说过宋映洵很负责任。】
【你就当放假了,好好休息吧,不要折磨自己了。】
系统哄了哄他。
崔碧灵又上了楼,回卧室睡觉。
光脑上浮动着近期新闻,关于地方星系军团的动态,已经将舰队开进了K星系。
【我记得你和他们有联络……】
“你没记错。”
他坐到书桌前,默然翻开一本书。
在新闻播出之前,他就已经得知消息了。
系统也很好奇他关于弘皇帝的想法。
到了下午,他的日程安排开始,先是去医院复诊,然后在十二区有个教会仪式活动,恰好斐亲王也出席,两人也提前在电讯里联系了。
崔碧灵和叔叔闲谈了一会儿,很快按原安排去了皇家医院。
医师们像以往那样与他交流,他表现得很积极配合。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一度也曾因枪伤而濒死,理论上他应该更容易共情旁人的痛苦,例如溥令枫因为坐在他身旁而被牵连,他应该去探望,说一两句关切的话,诸如此类。
但所有事情被他认为是平面化的,像一张纸,浮凸的情感就被磨平了,像在阅读一页文字,而非亲身经历,无法产生同理心,对痛苦和爱意都理解不了。
年幼时,弘皇帝曾经与他说过这是一类障碍病症。
旁人在他眼中,宛如儿时见过的脆弱蝴蝶。
一旦被他拢在手心里,或者靠近,就有随从侍者小心警觉地围着他,生怕蝴蝶在他手中被揉成一小团湿润的泥。
皇室一度认为这是基因手术的后遗症,虽然以往并没有发现这类先例。
贵族人士对后代坯胎做筛选和基因培育不是什么秘闻,尤其是皇室。
然而他的兄姐、死了的弟弟们却都很正常。
因为系统的存在,崔碧灵近来忙于十二区的事务和剧情,对外表现得很稳定,以至于医生也误会他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