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容脸颊苍白滚烫,眼皮烧到酡红,呼吸都是烫的,趴在戚陆霄病床旁边,脸颊埋在他冰凉的掌心里,攥着他的指.尖。
戚陆霄瘦了许多,池容盯着他消瘦之后更加锋利的眉骨,和格外深邃的眼窝,稍微支起来,换成将下巴颏抵在他的掌心。
戚陆霄在昏迷中指尖微微蜷起,像抚摸在他的脸颊上,池容眼睫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的脸,小声地叫他,“戚老师……”
无人应声。
“我很想你。”池容亲了下他的手心。
又怕压得戚陆霄手麻,趴了一会儿,他垂下睫毛捏了捏戚陆霄的指骨和手掌,挨个将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捋平。
池容还没退烧,而且几十个小时没怎么睡过,瞿白他们劝不动,老管家就过来说:“小少爷,你先回家睡一觉,医院离家不远,要是先生醒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池容眼眶都是涩的,迷.药的副作用太大,他抿住嘴,勾住戚陆霄的指.尖,摇摇欲坠地被老管家扶起来,才终于肯离开。
瞿白开车送他回家,池容脱掉了西装,身上却还是那件染血的白衬衫,他锁骨和胸前也都是血迹,将手裹紧去冲了个澡。
才冲掉一身浓重的血腥。
陷入柔软的床被中,不像睡着,像是昏迷,他额头还在发疼,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他睫毛在眼底遮出了浓重的阴影,在混沌的睡梦中辨不出年月,好像到了池俞刚去世,他被送到孤儿院的那年,冬天下了场很大的雪,他独自蹲在院门外的台阶上。
明知道不可能了,但还在等谁来接他。
他冻得手脚冰凉,小脸通红,不远处竟然有脚步声踩着雪地过来,他惶然无措地抬起头,却又已经到了片场。
在拍完戏的晚上,戚陆霄到剧组接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幽邃温柔,俯身叫他宝贝,温热的掌心揉在他发顶,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他像走失的小动物,朝戚陆霄伸出手,再一转头,人却不见了。
他站在漆黑的剧院里,只有舞台上这一方是亮的,紧跟着无数颗白色的星星在剧院上方亮起,群星凝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洲流,台下的观众席也被冰雕的星星照亮。
他在人群中对上了戚陆霄凝望着他的眼睛,戚陆霄翘起唇角对他笑了笑。
他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睫。
但往前走了一步,周遭变化,却成了一条深夜静谧的乡间小路,月色高悬。
戚陆霄眉弓仍然很冷,但耳朵却很红,垂下眼将义肢递给他看,义肢上的小灯灯在地上照出一个雪亮的光点。
他很无理取闹地让戚陆霄以后只能给他一个人看,戚陆霄将他抱住,怀抱是滚烫的,却很克制地在他发顶上亲了下。
他心头怦然一跳,再也没有停止。
……
池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睁开眼时,眼尾都是湿润的,但好像退烧了,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
卧室外的走廊似乎有动静,池容起身过去推开门,瞿白他们恰好经过,被吓了一跳。
“池……池少,”瞿白略有些慌张和愧疚地说,“我们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池容摇了摇头。
他才发现夜幕降临,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去,庭院亮起一片灯光。
“你们在干什么?”池容抬起眼睫,一开口,他跟瞿白他们都愣了愣,他嗓子哑到几乎听不出本来的声音。
瞿白跟晏余抬了个半人高的纸箱子下楼,他们掩饰得很好,架不住池容更敏锐,他目光盯住那个纸箱子,低声道:“放下。”
瞿白一时局促,但还是放到了池容的卧室,然后才离开。
老管家本来嘱咐他们偷偷地把东西挪出去,免得现在家里没人,万一被池容瞥到,没想到他们还是被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