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不去,不管阮愿是死是活,陈赫缇都会败露,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对他下手,所以这次只能势在必行。
能在他身边蛰伏将近半年,陈赫缇不会冒任何前功尽弃的危险。
鼻端腥臭味浓重,又发现被人暗中窥视,池容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甲板和整艘船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池容蒙的黑布被人粗暴扯去,他眼睫抬起,船舱很昏暗,没有开大灯,隐约能辨认出守着他的应该有三个绑匪,其中包括阮愿的助理。
…
瞿白没有跟池容走过去,但察觉到异样,就立刻联络封锁了酒店,小女孩朝他跑过来,他俯身将女孩抱起,去找戚陆霄。
“戚总,人不见了。”瞿白嗓音急促。
戚陆霄眸底瞬间阴沉。
阮愿颤抖着说:“是我的助理。”
晚上是她爸爸陪她来参加庆功宴,她刚才去上厕所,她爸爸在外面等她,她才从隔间出来就被人捂住嘴拉到了旁边的杂物间。
杂物间另一头竟然有扇门,出去就是走廊。
她的白纱裙后摆都是血迹,瞿白低下头骇然一惊,阮愿没受伤,只可能是池容的血。
晚宴安保齐全,但对方铤而走险,就是为了手上抓到人质。
戚陆霄眉骨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面沉如水,大步朝走廊过去,人已经离开,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周遭寂静。
“在停车场,”瞿白收到韩城的消息,抬起头肃然问,“要把人拦住吗?”
戚陆霄还未开口,手机陡然响起,他盯住那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那双眼漆黑冷戾,沉声道:“让他们走。”
对方威胁他不让他报警,池容身上的定位装置逐次消失。
只剩下最后一个红点微弱闪烁。
将近三个小时后,戚陆霄收到地址。
勒令他独自开车过去。
戚陆霄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场,纯黑的车轮压过地上积雪,转瞬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深夜,海岸线蜿蜒昏黑,戚陆霄将车停在半路,又被人带到海上,海风冰冷咸湿,一艘破旧的游轮停在海中央,戚陆霄踏上甲板。
陈赫缇拄着拐伫立一旁,花白的头发被海风拂动,旁边围拢了几个持枪的绑匪,像鬣狗环伺,紧紧盯住戚陆霄。
“人呢?”戚陆霄抬起眸,眼窝深邃阴冷。
陈赫缇沉着脸,一言不发,转头带路,船舱亮起了一盏吊灯,戚陆霄抬起头,蓦然瞥到池容歪在船舱角落,状似昏迷。
他薄唇紧抿,径直走过去,黑压压的枪口霎时一齐对准了他。
戚陆霄毫不理会,黑色大衣的下摆随着脚步扬起,他蹲下.身将池容抱扶起来,池容脸颊苍白至极,掌心失血,又被迫吸了迷.药。
但陈赫缇也许怕他彻底昏迷过去,不好跟戚陆霄谈判,就让人给他粗糙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现在血已经止住。
池容眼睫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抬眸望向戚陆霄,眼珠被水浸透了似的,泛着微微的光亮,但不是眼泪,透着逼人的冷静。
戚陆霄抚了下他冰凉的脸颊,将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肩头裹紧,然后起身凝望住陈赫缇,直截了当道:“你想要什么?”
陈赫缇眼睛眯起,眼尾的皱纹都随之深刻,他并不应答,往前踱了几步,那双锐利苍老的眼睛盯紧了戚陆霄的义肢。
戚陆霄冰冷的面容掩在昏暗的灯光底下。
他指骨勾住领带扯开,脱掉一侧的外套衣袖,冷然利落地摘掉义肢,扔在地上,西装再次穿好,却已经泛起褶皱,袖子空洞,衬衫领口大敞,像个残废放浪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