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杀青戏在影视城拍,剧组自己搭的景,很昏暗的一个大殿,深夜,就点了几支蜡烛,燕章长袍委地,坐在他的龙椅上。
“你……你来干什么?”燕章面色苍白,一低头竟咳出几口血。
他的身体不济事了,被人下了药,他以为是燕皎做的。
但现在又突然不确定。
燕皎眼眸很冷,好像殿内的烛火都映不透,他攥着当年燕章送给他的那把匕首,低声地说:“外面下雨了,殿下。”
他还是叫他殿下,跟当年一样。
燕章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眼中竟然有泪痕,哑着嗓子,“你还记得么,相父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下暴雨的晚上。”
那年燕皎瞒着他跟萧妃,偷偷地去牢里见燕随最后一面,还点了几根红烛。
被狱卒发现,拖出去差点打死。
他跟姜清鸾冒雨赶去,才抢过燕皎,抱着他去宫中,燕皎病了一场,烧得神志不清,再醒来时,燕随的尸首已经被扔到乱葬岗。
他们都没能送丞相最后一程。
“不是你……就是她,”燕章闭上眼,眼泪就滚落下来,再睁开时露出几分阴狠,“你们都想让朕死!”
他杀了先帝,登基之后,萧妃就疯了,好像压在心口的那口气没了,人也跟着涣散,她像个刚入宫的小姑娘一样,只记得当年的事,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反而经常问起昭妃、淑妃,还问皇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召见她。
去岁冬天,萧妃病死了。
燕章守灵跪了好几夜,突然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夺位,他被权欲烹煮,没有一天是好过的,盯着母妃的灵柩,也恍惚想起当年。
燕皎垂着眼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将匕首插入了燕章的胸口。
“皎皎,”燕章面容霎时更白,他擦了把眼泪,眼眶是通红的,抬起掌心,握住了燕皎攥匕首的那只手,眼眸难得地温柔,气息却渐渐虚弱,“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带你入宫的时候,母妃不让我和清鸾见你,我们就趁夜里偷偷地去,给你带了馒头,大殿那么黑,我们只有几根蜡烛,却能坐一宿都不厌烦……”
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姜清鸾是宫中最卑贱的宫女,燕皎一生下来身体畸形,差点被送到宫里当了太监,被他保住,却又为了这副容貌,成了他母妃手中的棋子。
又黑又冷的大殿里,他们三个人分那个冷硬的馒头,望着这宫中繁华处的灯火,恨不得杀尽羞辱过他们的人,爬到这世间最高处。
燕章的嗓音低了下去,又回光返照似的睁开眼,流着泪道:“皎皎,皎皎……我太疼了。”
他像是回到了那一年,他被太子和其他皇子拳打脚踢,眼看就要按到脏水沟里,他浑身疼到发抖,燕皎为了他,主动跳下去。
燕皎身上那么脏,口鼻中都是泥,那双手却干干净净地捧起了他的脸。
燕章眼尾滑过一道泪痕,终究闭上了眼睛,掌心还紧紧地攥着燕皎的手,就像当年怕他冷,在大殿中偷偷握住他的指尖一样。
“你不再来见他一面么?”燕皎白发垂落,他低声地问。
姜清鸾一直站在殿外,她眉眼似有哀恸,“你为什么这么做?”
“殿下太软弱了,不适合当这个皇帝。”燕皎嗓音冷淡。
燕章这几年再没有从前的杀伐果决,朝政上过于优柔寡断,私下又甚至动了废后的念头,想让他这个丞相来当皇后,岂不荒谬。
“当初就是他的软弱救了你。”姜清鸾说。
燕章要是心够狠,他就该知道,救一个奴隶是种麻烦,燕皎现在也许已经被亵.玩丢弃,冻死在街头。
“我欠他的我会还,”燕皎拿手帕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然后将沾血的手帕扔在了燕章脸上,“他欠我的也得还给我。”
燕随是一心一意拥立燕章的,却死在了燕章手中,燕章跟他父皇一样,多疑猜忌。
燕皎丽的眉眼映着烛火,他嘴角勾了勾,“弑君犯上,还是你们教给我的。”
“卡!”场记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