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区别就是她要的东西,是相片得不到的东西。
她只画给欣赏的人看。
那天她采到了一捧小小的向日葵,每一朵都饱满盛开,她好像从中闻到了沁着的阳光,于是她构思了一个作品,一片黑暗中的向日葵,像是寂静寒冷的宇宙中漂浮的太阳,又像是孤独的人心中兀自燃烧的火。
问题就在于这个光,她的发光源无论安置在上方下方,还是前方后方,打光总是不尽人意,总有一部分向日葵落在阴影中。
如同缺损的满月,那不是她想要的光。
当时正在美院调查案子的实习生敲门进来,大咧咧地坐下说哈喽我是宋轻云,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邢曼没有回头,说我在忙。
宋轻云撑着头看了一会儿,邢曼的头发梳成一个麻花辫搭在肩头,不搭理他,手里的光源烫手似的,烧得她烦躁不安。
假如用了许多光源,那背景又变成了一片光明。
宋轻云突然站起来挑过她手里的光源,邢曼正要呵斥他,却见他将光源径直放在了花束中。
那一刻,漆黑的房间里,温暖的光从向日葵中向外散射,没有死角,没有缺损,每一片花瓣都舒展,橙黄色的光溢出,圆满而温柔。
邢曼的眼睛被照亮了。
宋轻云转头看她,侧脸被光笼罩,半边脸落在阴影中,挑挑眉冲她笑,现在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邢曼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