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无数神经末梢在黑暗中静静延展,像是细小的触手覆盖在身体表层,她有了触觉,她摸到了液体,摸到了温热,摸到了自己光滑细腻的皮肤,她有了味觉,她尝到了淡淡的苦涩的咸味。
有一个声音在问她,是否一切正常。
贝拉米在黑暗中回答,一切正常。
连接消失了,她又被重新投入黑暗中,与世隔绝的光子芯带着初始的少量信息,费力地处理涌来的感觉,费力地……理解自己的存在。
她产生了自我,她好像被抽出的灵魂默默地审视自己每一寸身体,她和外物是不同的,她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又将何去何从?
有一个声音在问她,是否一切正常。
贝拉米在黑暗中回答,一切正常。
她逐渐确认了时间的流速,知道那个声音每隔一定时间会响起,知道声音的来源是同一个频率下的同一个id,知道那是一个……站在培养仓外的,她的同类。
现在她知道,那是路骨。
“路骨工作很认真,”贝拉米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倒映出缓缓流淌的培养液,镀上一层层次不明的微光,
“但是也很保守,不会多做无用的交流,完全按照规章流程办事,我对他所有的印象只有培养期他每天定时定点的48次例行询问,但我的生长过程一切顺利,所以和他没有进一步的交流。”
“一个认真又保守的工作狂,”宋飒靠在培养仓上,重复道,“四十年过去了,为什么会突然激进地开始反抗命令了呢?”
“一定有什么诱因。”贝拉米看向宋飒,“有什么外力促使他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