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还罢,一问,黛玉顿时眼帘一眯,小嘴儿一瘪,满腹委屈,顿时从神态上流露出来。
贾琏见状,立马抬起屁股坐到黛玉的榻上,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安抚。
如此,更是让黛玉精神绷不住,躲在贾琏怀里,小声儿的抽泣起来。
但是黛玉一贯是不喜欢告状的,所以即便贾琏百般询问,她也只是摇了摇头脑袋,敷衍几句,并没有说什么。
还是紫鹃进来给贾琏上茶,看见贾琏真心要问具体的事宜,才将事情,原样给贾琏复述了一遍。
“今儿要不是史大姑娘在,帮着我们姑娘说话,还不知道我们姑娘要受多大的委屈呢。
只是可怜了史大姑娘,因为帮我们姑娘说了几句话,彻底激怒了宝二爷,惹得宝二爷砸玉,只怕老太太和太太,心里都有些不待见史大姑娘呢。”
紫鹃这也是看屋里没别人,才敢这么说。她有一个深意,就是不想让仗义执言的史湘云受委屈,所以特意告诉贾琏,想着贾琏能不能维护一下湘云。
毕竟,当时贾宝玉那疯癫欲狂的模样,她们丫鬟是真不敢触霉头,心里愧疚连累了湘云。
贾琏之前只是猜到贾宝玉知情后,在黛玉屋里闹事,并不知细节。
此时听到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想着,是不是略施小计,将贾宝玉身上那玩意儿取走,免得贾母等一天到晚“宝贝根子”、“命根子”的叫着,仿佛天大的一件宝贝,令人生烦。
既然紫鹃已经帮她说了,黛玉也不藏着心事了,坐起身看着贾琏:“你叫我把宝玉当做普通表哥看待,但是你都不知道他今儿是如何说我的。
他说,他说我嫁给你,是瞧中了你身上的权势,是看中了你的富贵,他骂我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呜呜呜……”
黛玉越说越委屈,以致于想说的话,也不能完全表达出来。
贾琏却完全不能与此时的黛玉共情,因为黛玉说的这些话,在贾琏听来着实有点想笑。
权势、富贵?趋炎附势?
但凡是个对黛玉有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几点压根不可能和这丫头有一点点沾边。
贾宝玉不可能不知道黛玉的个性,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气上头了。
不过现在贾琏可不敢笑,否则黛玉饶不了他,因此做出愤慨的样子,骂道:“好啊,原来我还道他只是小孩子心性,任性不懂事一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诬蔑我们林妹妹!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林妹妹可是普天之下,最最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的人。
他竟敢如此说你,真是不知所谓。
再说,论权势,论富贵,林妹妹何曾弱过于我?
林妹妹是当今皇上御笔亲封的“乡君”,官居四品,而我位居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也只是四品而已。
所以林妹妹与我分明是平级的关系,何曾需要仰仗我的权势?
至于富贵?他哪里知道,单是姑父大人留给妹妹的嫁妆,就比我们贾家两府库房的存银加起来还要多的多!林妹妹如此豪富,又岂能瞧中我屋里那三瓜两枣?
如此算来,他说的岂不是可笑至极?”
尽管早就知道贾琏会哄人,黛玉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把自己之前想说的话都忘了。
她虽然自觉自己不是俗人,却也不至于自高自大到,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淡泊名利的人,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在乎自己官家小姐的身份的。至于视钱财如粪土……
她只是不爱钱,若是有钱,她还是乐意收着的,哪会当作,当作粪土…
至于贾琏后面说的,更是让她无语。财富就不说了,贾琏在清点出林家家产之后,与她说过一些,她也确实被父亲给她留下的丰厚的嫁妆,给惊到过。
但是说她和贾琏平级,那就扯了。爵品和官品,岂能一概而论?若照贾琏那样说,他的侯爵之位,按品级可是一品呢!
更不用说,她身上那个乡君的身份,也就图个尊贵,论权势,几乎等于零。
因此,黛玉有些呆呆的瞅着贾琏,似乎想要透过贾琏的眼神看出,贾琏为什么这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贾琏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他将黛玉再次揽住,继续哄道:“不过林妹妹也犯不着与宝玉置气,他从小被老太太和太太宠坏了,性格骄纵一些也是寻常。
再说,他今儿之所以发脾气,难道林妹妹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么?”
“什么?”
黛玉面上佯装不解,脑袋却垂了下去。
这个年纪的女孩,远比男孩更早熟。所以虽然贾宝玉比黛玉大一岁,但是在男女心事上,贾宝玉指定还没有黛玉成熟,说的更清楚一点,就是贾宝玉比黛玉,更幼稚。
黛玉却是明白一些贾宝玉为什么生气的,就算她之前不明白,后来贾琏过来的时候,可是直言“夺妻之恨”的。夺妻夺妻,贾宝玉的目的,还用细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