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温镜慢条斯理,“正如殿下无法保证这张布防图今夜过后依然施行。”
郦王很是气闷:“你待如何?”
温镜:“自然是待我用完这张布防图再说,攻下咸阳之后我会着人奉上令慈的解药。”
条件不可谓不苛刻,态度不可谓不嚣张,郦王一听更加生气,然而他却隐忍,竟然点了头。
温镜很满意,从车中捞出人负在肩上,闲庭信步一般踏上水面。上兵伐谋,明面上先拖着,暗地里想法子拿到布防,乘人不备一举攻下,这才是他的目的。至于一个人换一座城,似乎温镜觉得很划算。
郦王看着他在水上如履平地,人么总有些慕强之心,郦王禁不住眼中有些畏惧也有些妒忌:“在宫外长大…也不全然没有收获,你至少习得一身本领。”
温镜笑一笑挖苦道:“怎么,我还得多谢你娘?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叫你一声三哥啊?”
郦王气得脸歪目瞪鼻子斜,看意思是谁想认你这个江湖草莽,然而情势比人强,老娘还在人家手里,郦王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不发一言,可温镜不饶人,继续伤口上撒盐:“可惜,你我不是一个娘,甚至也不是一个爹。”
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两人两看相厌,郦王遂去看他半拖半抱着的女子。一看之下也是放心,他的母后虽则发丝凌乱,有些遮在面颊上,但脸上并没有伤,气色看去也甚好,比寻常作严妆时也不差着什么,想来并没有受刑。
他递过一张笺子,想来是布防图,转脸吩咐车夫帮他扶人。变故就出在此时。那车夫先前一直低着面目,此时仰起头朝温镜诡谲一笑,手上一掌平伸,直向温镜胸口袭来!
温镜却并没有被伤着,只是借着这一掌之力疾退,身形飘飘摇摇落在河水中央,他看向那名“车夫”,而后平平淡淡打了一个招呼:“韩顷。”
正是韩顷所扮,只见这名“车夫”手一挥掀开面上伪装,露出韩顷枯瘦的面孔,他桀桀笑道:“温镜你未免狂妄,你真的相信我儿与你通信是‘私自’?还出言暗指我不顾他娘亲的安危,你是想挑拨我父子的关系吗?”
“当不得韩掌殿一句夸,”温镜闲闲道:“只是还请韩掌殿为我解惑,这里你说的‘父子’指的是你与这一位,还是你与李沽雪?”
韩顷神情阴郁:“你替沽雪不平?我早该帮他一把,若非几次三番腾不出手…果然,他并未了结与你的私情。”
温镜纠正他:“他未娶我未婚,我们俩这叫交情,你与云是焉才叫私情。”
“啊不是,”温镜再一次纠正,“是奸情。”
他挑衅地看向岸上,眼神瞟过郦王,明晃晃写着“野种”两个字。郦王气得,不过他方才受的窝囊气此刻全化成底气,叫嚣道:“你就再嘴硬一刻罢了,你如今乃实打实地孤身一人,而我!”他傲然击掌,两岸树丛里立刻奔出好几队人马,火把刀具齐备,甚至还有弩盾,虎视眈眈盯着河中人,郦王阴笑,“你还嘴硬?还不求饶!”
“是么,”温镜望一望漆黑的河面,摇头叹息,“殿下,你再看看你怀中的人,真是你母亲么?”
郦王一惊赶忙低头去看,他怀中的女子睁开眼:“表哥。”
第277章 二百七十七·几向春风怜薄命
他怀中女子睁开眼泫然欲泣:“王爷。”
那双眼睛乍一看和他母后一模一样,但是细看之下却比他母后年轻许多!郦王大惊:“…表妹!”
怪不得方才大眼一瞧觉着气色极好,原来这个“云是焉”乃是云碧薇假扮!年轻个三十岁气色能不好么!夜色掩映加之长发垂在脸侧,先前竟然被骗了过去!郦王张嘴想质问温镜为何不遵守诺言,拿云碧薇冒充糊弄人,可他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忽然怀中一轻,下一瞬云碧薇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身体高高飞出去而后哐地一声砸落在地。
云碧薇一时痛得秀眉紧蹙,口中痛呼:“王爷!”
郦王惊得已是目瞪口呆:“父亲?为何…?”
韩顷面目冷凝:“温镜看来根本就没想履约,要谨防他在你表妹身上做手脚,万一她被下了什么旁人碰之即死的毒物,呵。”
地上云碧薇朝郦王伸出一只白玉也似的腕子:“王爷,我身上没有毒物,没人在我身上下毒。”
看样子郦王是想去接住她的手:“扶她这么久我也无事,想必…”
韩顷眼睛盯着河上打断道:“想必此人还有后手,留着你表妹也是拖累,孩儿,儿女情长万万不可沉溺。”
被韩顷盯着的温镜就差啧出声,他跟云碧薇提出此计的时候云碧薇答应得爽快,他以为她只是想脱离牢狱,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缘故。原来她不只是想逃出囹圄,来见她的表哥才是她的目的,怪不得一路上让装晕就装晕那么配合。一时温镜有些不值,替朝与歌。他先前以为云碧薇一心搞事业,心里没有情情爱爱,没想到人家心里有,只是这心思不是挂在朝与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