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就两个臣子,皇帝却赐下整面大宴,五十八盘各色时令冷盘、菜肴羹汤、饭食点心将食案摆得满满当当。温镜眼睛睁得老大,咱们真的没见过这个世面。他专心致志研究面前的菜,心无旁骛,与寻常别人面圣形成鲜明对比。旁的臣子总是拘着规矩,哪有放开正经吃饭的,要不手脚不知往哪放,要不偷瞄圣上的也很多。
可是温镜没有多看皇帝一眼,他盯着菜盯得可谓专心致志,企图以此忽略另一边坐席上飘来的视线。
昨晚上之后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双双被召进宫,此时温镜感觉到对面的目光似有若无往自己身上罩来,不自在极了,起初还可忍耐,后来生生被看出三分火气。
看什么看?
这时上头皇帝忽然发问:“温卿,蓼花宴乃咸阳本地士子间风行的菜肴,据闻你从小在南边长大,北地风味可还合你的胃口?”
这是张晏吉的安排,听闻温镜在扬州长大皇帝却授意不能选扬州菜色——赐宴哪有依据臣子的口味定的,太打眼。选宫里制式的宴又太过隆重也不相宜,不如就选本地菜,这样方显得随意,还亲切。
这头温镜未能知道皇帝的这番苦心,他还在心烦。但他越生气越要笑,他笑眯眯直面皇帝:“陛下厚爱,席面口味丰富别具一格,只是这酒略有些腥气…实在有些饮不惯。”
他音色清冷,语调寻常,可是口吻要说不说不知哪里带出些婉顺之气,比嫌恶浅,比抱怨重,轻描淡写似喜还嗔。
对面李沽雪脸都要气歪,你在干什么,你在撒娇吗?当着我的面?
就是要当着你的面。
景顺帝没有怪罪温镜,反而道:“这道鹿胎酒确实腥气四溢败人胃口,朕也不喜。来人,换应季的拂雪。”
李沽雪三番五次的眼色温镜置若罔闻,反而饶有兴味:“拂雪?倒是好名字,不知用何物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