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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温镜琢磨明白,云碧薇冷冷开口:“甚么勋贵,无根无凭食邑千五一虚名尔,”许是注意到自己语气不善,她连忙又缓和神色柔柔笑道,“二公子,白玉盟在长安的小楼可登高望远,随意面朝哪个方向看一眼,怕不是都能瞧出七八个侯爷来,又哪里算得上勋贵呢。”

是是是,温镜想,如此说来云碧薇的祖父可是郡王爷,那您自然看不上小小一个侯爵。他道:“云掌门见多识广,只是家中确没有什么侯爷上过门。”

云碧薇笑道:“我说的这位兴平侯不是旁人,上玉下露单姓裴,挂在仙医谷裴师门下,二公子又认不认得呢?”

“啊,”温镜恍然大悟,“原来是裴神医,他竟是朝廷敕封的兴平侯么?怪不得能有坐席。”

云碧薇着意看温镜的神色,确实仿佛与裴玉露不熟。那么接下来的话恐怕多问无益,便又与温镜谈论起朝与歌和新的一名攻擂者。

温镜很满意,你的城府有多深,我的演技有多真。心机我不行,演技还可以。他大约猜到云碧薇一直示好,一是大约想拉拢白玉盟,二也是更眼前的、更实惠的,是想打听打听裴玉露的身手。

他避而不答也不是就吝啬这一句话的事,裴玉露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身手真要打听,温镜相信云碧薇会有很多渠道。更关键的,打听裴玉露可能并没有什么用,他今日不一定上场。而他带的几个小弟温镜就真的爱莫能助,他一个没见过。

所以温润如玉的裴神医也是防着他的啊。不过也好,说看病,就看病,看好与没看好另说,我诊金照付,诊金付清也就两清。其余的,一壶紫笋发了凉也就发了凉,温镜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上瘾,什么戒不掉。

再难戒的都戒了。

突如其来的,温镜有些意兴阑珊。他有些冷淡地看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招式,朝与歌翩飞的身法再难博得他一声暗暗的赞叹,云碧薇解语花似的妙语、似曾相识的眉眼也再难引得他多言一句。

时近初冬,日上中天,黄沙一拢,明晃晃的白日莫名地苍黄起来,远近枯草满丘,渭水年年东流,今日见了他们,从前又见过多少英雄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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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道歉人设永不倒

乌木,阴沉木,这东西 真贵啊,还不敢随便买,不知道网上那些是真是假

第195章 一百九十五·千秋历历凭青史

等到裴玉露派第五人上场,这个时候温镜都有些在想,不然开溜得了。前四人无一例外都让朝与歌收拾得十分不体面,这第五位也是个用刀的,也步前头几位的后尘黯然下场,温镜看见坐席之上裴玉露面色也不再悠然淡泊,温镜看两眼,神医倒也没有十分担忧的样子,只是紧紧注视场中。

场中朝与歌又接连赢了两个野人,也是赢得极其漂亮。嗯,温镜想,按照剧本他再赢上两场,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赵望山再上去像模像样地打一打,今日这擂也就尘埃落定,除非——

除非裴玉露还有杀手锏!

这时坐席上飞出一人,此人原先一直默默立在裴玉露那帮人最后头,温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可这时一瞧,温镜首先就忍不住心中赞叹:好俊的轻功!

提纵之术,下者攻步法,中者攻心法,上者攻吐息。脚下步伐按部就班快而不乱倒不难,心法口诀运用谙练融会贯通则需要下些功夫了,而将心法和步法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气息糅合为一,一吐一纳间踏出的每一步都不再是生硬的口诀,而仿佛是身体、腰胯、髀骨、跷膝、脚踝自然而然做出的选择,如此才算轻功大成。

新落在台上的这位就是轻功顶尖的那一撮里的高手,而能将轻功练成这样的,第一悟性不会太差,第二一定下苦功。一名武者兼有这两点,练什么基本都能成,除非天生根骨太差。可是台上这位根骨不差,温镜目光一溜,发现这是一名昆仑弟子,他的根骨和天资不仅不差,相反还很好,再看到他出的第一剑,温镜就暗道不妙,朝与歌这把,悬。

若这是朝与歌的第一场,他或许尚还有一争之力,可这不是他的第一场,他已经打了八场,他还能有多少余力。

原来如此,温镜猜测裴玉露这是深知以朝与歌的功力,他手下几人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便因此安排了一个车轮战术,以期能拖垮朝与歌。而这位剑客,最后一击必杀的重任就在他身上。

他也十分扛得起这份重任,他的剑是一柄重剑,上来也没兜圈子客套,磅礴的内劲压在厚重的剑刃上招招逼近,直接就是最狠最利的招式。这倒是巧了,温镜恰巧机缘巧合之下对重剑有几分钻研,他看出这剑客是不与朝与歌废话,不浪费精力互相客气试探,势要赢下此局。不仅要赢这一局,恐怕还预备着为下一局留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