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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场中就出现了第二个“没脑子”的人,是一名身量颀长、背负长刀的紫衣青年人,他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试剑坛中心,朗声道:“我可以作证。”

他可以作证?他是谁?他怎么敢?场下一时议论如沸。游簌簌猫在场地边缘高声道:“请慎言!即便你看见两仪弟子合伙欺负人也不代表他们真正杀人!又不是独占擂台那般简单之事,若当真有杀心又怎会留下人证?”

说完她便隐入人群不见踪迹,众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是纷纷开始思考这喊话的内容:两仪弟子独霸擂台是有目共睹,而“两仪弟子合伙欺负人”,十大门派中坚弟子组成的巡游队心里明镜似的,这事,也真的发生过。一时间议论声更大,之前大伙只敢在本门内私下说上一嘴,现如今都正大光明与交好的门派议论起来,游簌簌深藏功与名。

祁忘风两手高举,朝四周安抚道:“稍安勿躁!请诸位稍安勿躁,”他维持着宗师气概,转向温钰,“这位是白玉楼温楼主罢?温楼主如何作证?”

一时间万众瞩目于一人,袁掌门也定定看着他,温钰拨开衣领:“这就是证据,”一旁夜明珠明晃晃地一照,他颈间的剑伤满场可见,“晚辈是哪门哪派不打紧,即是是再不值一提的门派出身,该说的一句公道话总要说。”

他转向场下,遥遥看向两仪门的坐席,两仪门是主场,弟子自然众多,占据了将近一半的坐席,面对这样众多的怀疑的、怒气冲冲的面孔,温钰不慌不忙:“否则良心难安。”

明逸臣指着他:“血口喷人!”

几乎是同时地,朱明剑柄抽在他小腿肚,将他拉到一边,祁忘风也严肃起来:“这么说来此事当真?能否请温楼主指证?”

温钰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与其晚辈来指证,何不请贵派弟子自己站出来引咎?”

他与祁忘风互望,面上文质翩翩却丝毫没有退让,意思也很明确:麻溜地推几个出来担罪,不然这事儿吧,过不去。

场下钥娘喃喃道:“他…他竟然选了最得罪人的路子,不是说好的只从旁作证么?”

温镜也是吸气:“先发制人…我还没见过有人结梁子结得如此硬气。”同时他也感叹,曾几何时,他哥只是个伏在白玉楼案上算账的酒楼主人,整日衣衫不整闲散得很,如今与江湖上最德隆望尊的名宿并列,丝毫没有胆怯和畏惧,气场毫不输人,俨然是一代新兴势力的掌舵人。

真的给他做成了白玉楼主人。

既然如此…温镜掂一掂手上的剑,他们的计策,袁掌门打头阵,上来先指责两仪门包庇弟子作恶,这个罪名太重,祁忘风一定会先撇清自己和两仪门。但此时又有人作证,坐实两仪弟子违规,这便逼迫祁忘风必须作出抉择——几名弟子还是整个宗门。

此乃诱敌深入。

而后,温镜深吸一口气,与李沽雪碰一碰掌心,而后便该他们上场。

只见试剑坛中央祁忘风终于选择完毕,他宽广的衣袖挥出去,凛然道:“是谁做的事情自己站出来,”他的白胡子微微有些颤抖,“此时自己承认,罚刑一年;稍后被人指认,逐出两仪门!”

场内鸦雀无声,会…有人承认么?两仪门弟子,天下第一剑宗,第一道家宗门,十大门派第一,真的有弟子在试剑大会上…杀人?

真的有,祁忘风划下道,便见几个两仪弟子犹犹豫豫站出来,其中就有跟李沽雪动手三人其中之二,祁忘风向袁掌门和温钰一拱手:“两位,可还有旁人?”

温钰摇头,袁掌门扭头去看袁惜莺,袁惜莺白着一张脸虚弱地摇摇头。这时两仪门自己的弟子中间忽然有人道:“有!你!”一名缩头缩脑的银袍子被推出来,温镜几人一看,正是在枫林带头和李沽雪打起来的大兄弟,他被人指着鼻子,“正是他带头说要给倾城派一点颜色看看!”

“掌门!”那大兄弟见状立刻跪地求饶,“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求掌门——”

他话音还未落,祁忘风一掌隔空打过去将他振出三丈远,口中鲜血喷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那样子是经脉尽断,此生再无习武的希望,果然是被逐出了两仪门。

祁忘风沉声道:“多谢袁掌门宽宏大量,多谢温楼主仗义执言。两仪门开山两百年,秉承吕祖遗志,砥砺自省,如今忝居十大门派,执掌试剑大会,决心扬百家兼长之风,悬无党无偏之明镜,本应轨物范世,躬先表率,没想到竟有弟子与门规清训背道而驰,犯下这等过错,贫道失责!愧对百家同道!”

好一番正气凛然,温钰在一旁和和气气接道:“祁掌门何必苛责自己,一二个年轻人心急罢了,只要掌门规劝教导,此次试剑大会两仪门又没有旁的不公正之处,依晚辈看,庆贺终宴还是要办下去的。祁掌门,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