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绝不能放弃。人体失温久了要怎么活,就李沽雪方才那个情形,温镜不敢往下想。付听徐在一旁忧心忡忡:“温兄,你的内劲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白水似的泼出去你怎么受得住?”
温镜闭着眼睛双手掌心未撤开半寸:“我受得住。”
第90章 九十·照人霜骨白皑皑
一手温热不能松开,一句衷情还未开过口,一身内力丝丝缕缕融进掌下的身体,一肩冰雪化成满室春风,李沽雪终于睁开眼,温镜不动声色收回手。
付听徐叹气:“可醒了,你运气试试?”
李沽雪却没顾得上,他目光首先盯住榻边的人。他的上一个记忆这人还是一只手皮开肉绽,另一侧肩膀也没好到哪去,他不由分说抓住温镜的左手举起来看,温镜一抿唇没说话也没挣脱,任由他看。
付听徐在一旁道:“嗐李兄放心,这我缝的,错不了。”
李沽雪目光又在温镜穿戴整齐的右肩逡巡片刻,问道:“有没有大碍?”温镜摇摇头,李沽雪看他手掌上的伤确实已经处理停当,这才起身打坐运气行周天。再睁开眼睛时他觉得经脉顺畅,内力充盈,几乎没有内伤的痕迹,这倒奇了,三途殿还有这等本事?李沽雪想了一想又问:“小傅呢?”
他明显是在问离他最近的温镜,但温镜不知为何却没开口,付小春便道:“和温楼主、苦别方丈一起去了州府,官府出面,会好的。”
李沽雪点点头,心里面则想,扬州府出面是会好的,但不会很快。扬州两郡十一县,有多少人用过圣水,在外逃窜的多罗宗僧人还有多少——等等。李沽雪忽然坐直了:“去扬州府?可是狼山不归淮南道管。”
他这一提温镜也想起来,这里头确实还有这个不便利,狼山不是扬州下辖的。狼山虽然距离上来讲和江北较近,可是管辖之权却不在淮南道,而挂在对岸的江南东道。这,这牵扯就太广,难道要等到扬州府商量出个章程,找着确凿证据呈报到朝中,朝中再向苏州府下达敕令?
正在这时,李沽雪刚刚问过一嘴的傅岳舟冲进来,一脸凝重,温镜心里一咯噔:“怎了?”
傅岳舟喉头滚动,艰涩道:“圣蕖不见了。”
?!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很差,怎么会?更主要的,怎么办?温镜立刻推李沽雪:“我哥去了州府走不开,你快去看看,圣蕖受伤不轻,按说不可能走远。”
李沽雪也是坐不住,狼山的事也要尽快联系家里,他摸一摸温镜的右肩,还想去摸他的脉,却被躲开,温镜简单道:“没事,你快去。”李沽雪再三确认无误,这才提了他的佩剑“归来”随傅岳舟离去。
室内一时有些安静,付听徐寻思温镜此番内力消耗不小,要不要歇息,忽听温镜开口道:“能拿得动剑,是好了。”
说罢一注鲜血自他嘴角析出,一头栽倒在榻上。
付听徐“啊”了一声一步跳过去看他,心里那个苦啊,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动辄晕过去,还都是过了三途殿的手之后又出状况,他一面叫付小春:“快去将人追回来!”
付小春却没动,只道:“温二公子先前忍着没有发作,想来是不愿意方才那位知道的缘故,我们去将人请回来岂非拂了他心意?”
付听徐将温镜平放在榻上给他把脉,一个脑袋两个大:“他的心意,人要是在咱们手底下出个三长两短,你看方才那个会不会饶了咱们!”
付听徐急得一脑门子汗,他虽然不会医内伤,但是脉象还是摸得明白的,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眼下可如何是好!他霍地站起身,咬咬牙:“去准备彼岸幽魂。”
付小春一惊:“这么严重?须用彼岸幽魂?”他原以为最多是内力枯竭引起的昏厥,彼岸幽魂是三途殿不传之秘,断绝生机,直达彼岸,幽以忘情,魂以往生,辅以银针封穴,一切生气将不再与人体交互,泡制完成后面目如生,能走能言,只是…会变成傀儡。
“脉象端直而长,直起直落,脉软筋驰,疏泄失常,分明是不治之象!”付听徐急道,“只有先将他七窍生气封住,他的伤至少不会变得更重。待他们回来了再想办法!”
“等等,”付小春神色凝重起来,往常的淡漠不见踪影,“这是亡阳之症,他不会还未服清源洗浊散的解药罢?”
付听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你喂他吃了清源洗浊散??什么时候的事?”
付小春连忙上前查看,掀了掀温镜的眼皮:“我与他有约定,他出海查赤瘢之症,每日须服清源洗浊散,待他归来时我再予他解药。他没向你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