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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年轻后生脚步轻踏,竟然在一瞬之间逆向使白云的剑气消弭于无形,既没有伤着自己也没有伤着木台。

白云自觉不妙,想要撤剑,却已经太迟,这后生踏着他的剑往上一步,白云竟然觉得甩不掉他,手上经年的佩剑好似灌了千斤,紧接着这千斤之力便砸在他的手腕。

一招之内,场上有一方竟然连本命的兵器都无力保存。

李沽雪嫌弃地踢开白云的剑,说了一句日后很有名的话,一句提到“李沽雪”大家都会想起来的话。他嗤笑一声,面上却没有嘲讽之色,只是轻飘飘地道:“剑乃君子之兵,就你也配练剑。”

方才他若说这个话,只怕众人要说他狂妄;如今再说这话,却没人再有异议。江湖上,占不占理两说,归根结底拳头要够硬才有资格说话。

没有异议但众人心里想的也不是什么好话。若说方才这些武林人士在算计这几个年轻人,现在则是有些忌惮这几个年轻人。再有眼力一些的,心中更是惊异不已。这青年人的武功身法,怎的好似从未见过?江湖上好手多如过江之鲫,从默默无闻一跃绝顶的也不是没有,但是使的武功闻所未闻的就实在极少。

白云道长自知颜面无存,仓促间弃剑领着几个弟子狼狈离去,但他给剩下的人提供了一条思路。是啊,傅岳舟继承《武林集述》其实顺理成章,再有法源寺庇佑,那还有他们什么事?

不多时就有一个声音道:“既然李公子武这般卓绝,为何不留在扬州帮傅总镖御敌?而是要带着傅小公子逃往胥浦呢?”

温镜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却没找着。此人学得聪明,不肯步白云后尘,不当出头鸟,毕竟有前车之鉴嘛,他躲在人群中吆喝了一嗓子,随即不再作声,甚至还悄悄挪了地方,一时半刻还真的不知道是谁放的屁。

可是呢,场下慢慢开始有人跟着附和,说这是个好屁,是个香屁。

李沽雪又示意正待开口的温镜和傅岳舟稍安勿躁,施施然往方才说话之人的方向挪了几步:“世上只有过街老鼠才藏头露尾。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只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离开扬州第一站停在了胥浦?”

场中人被他问得一静。

“你们怎么知道傅小公子途中在胥浦停留?”李沽雪发问,“既然知道,你们这些武林正道又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呢?”

第29章 二十九·流言往事浮云尽

场中鸦雀无声。

片刻后李沽雪朝苦叙抱拳:“我与广陵镖局若说有什么交情,那也只有机缘巧合下救过小傅这个交情。非亲非故的,那个傅总镖拜托我救他儿子出城,我肯答应,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他又旁若无人地抱怨:“他儿子还不老实,又是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又是不愿独自逃命,我们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把他带出来,唉。”

这时又有人道:“一面之词罢了!焉知求你救命的是傅岳舟还是傅总镖!傅总镖求你救他儿子难道没许你好处?”

李沽雪眼神都没给一个,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站在这里说求我救命的是小傅,总比你藏头藏尾说话可信一些。”

他有意替傅岳舟说话:“小傅挂念他爹,挂念他家的镖局。不然为何我大哥带着那什么破账本星夜兼程先到了这里,我们三个晚了好几日?便是劝说小傅花了些功夫,一步迟,步步迟,这一点苦叙大师可以作证。”

听闻此言,在场之中有些人后悔不迭,原来是兵分了两路。“我大哥”,这些人早前上山时和温钰打过交道,知道这几个年轻人隐隐以他为首,“我大哥”说的八成就是他。早知道是这个后生单枪匹马带着账本…嘶,可惜了。不谁又能想到,傅广业竟然兵行险着,将这么要命的东西交给了一名素昧平生的无名之辈。

苦叙唱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确实如此。”

傅岳舟忽然手抵住下唇咳起来,温镜去扶他,他看看温镜,又看向苦叙:“方丈,诸位,即便如此,广陵镖局也不该交给晚辈。”

他说的是广陵镖局,实际上说的却是《武林集述》,众人竖起耳朵。

“家父临终前没将镖局托付给晚辈,便是知道晚辈不成器,难堪重任。他托付给了温兄,事实证明实乃万幸。温兄接到嘱托,一刻没有犹豫便赶来不见峰,又托付给了方丈,此事合该方丈做主。”

他说两句咳嗽几声停一停,又道:“法源寺乃武林泰斗,方丈大师又素有德名,想必无人不服。”

温镜看他一眼,他的话是将他们几人和温钰都撇了个干净。

“阿弥陀佛,”苦叙大师立掌于前,“傅施主过誉,诸位同道乃是应的温施主的召,而非老衲,此事合该温施主自行决断,鄙寺不过是地方宽敞了些借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