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一家咖啡厅,简单要了点甜品和咖啡,沈放给女生点了杯热可可,让她边喝边说。
喝下热饮,张喻欣情绪平和了很多,她看着杯中倒映的自己的脸,轻声道:“抱歉,我其实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跟你们说话,但我父亲已经被暂时看押了,我今天去警局是想问问案件进展,意外碰上你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冲了上去。”
她说着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发红的脸颊和耳根,似乎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羞愧。
沈放没有责备她,也没立刻聊关于案子的事,而问:“你认识我?”
张喻欣:“前段时间你不是出席了那个什么新闻发布会吗,我在视频里见过你,知道你叫沈放,我爸爸告诉我,你和沈故都是沈敬的弟弟。”
沈放“嗯”了一声,他用勺子慢慢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今天是警察让我来做笔录的,说是当年的嫌疑人投案自首,所以跟我了解详情——警察说,嫌疑人之所以帮助沈敬犯案,是因为沈敬绑架了他年仅六岁的女儿,这个女儿,就是你吧?”
沈清池听到这里,差点呛出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女生。
沈敬绑架她,胁迫她父亲就范?
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嗯,”提到这个,女生的神色暗淡下来,她指尖轻轻刮着杯把,“我是单亲,我妈妈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是我爸爸一直把我养大,因为他要挣钱养我,工作忙,所以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自己上下学的。”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放学,走在回家路上,突然有一辆车停在我身边,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们强行绑上了车。”
光天化日绑架小孩,就算是搁在十几年前,这种新闻也够骇人听闻的。
“上车以后我就被迷晕了,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到了一个仓库……可能是仓库的地方,他们把我的手脚都绑在椅子上,用胶带粘住我的嘴,并在我面前架了一台摄像机。”
张喻欣说着,似是因回忆起幼时的经历而紧张害怕,喝了一口热饮,才继续道:“我爸爸是修车的,他技术很好,什么车都能修,货车、跑车都修过,沈敬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他给他修过一次车。”
“修车?”沈放皱了皱眉,“据我所知,沈故的赛车俱乐部,有专门的人负责修车,你父亲并非俱乐部成员,怎么可能给沈故修车?”
“我爸爸说,是沈敬给他伪造的假身份,让他提前埋伏进了赛车俱乐部,有机会对沈故的赛车动手,虽然他没修过赛车,但一看就懂,知道怎么修理,当然也知道怎么破坏,而不被人发现。”
沈放用指节蹭了蹭下巴:“原来如此。”
其实他也曾调查过当年的赛车俱乐部,但那时候距离沈故离世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俱乐部早就散了,很多人都联系不上,找不回来,更不可能找到一个用假身份混进去的人。
“后来呢?”他问。
“后来,沈故果然在比赛时出事,车毁人亡,沈敬就把我放了,我爸爸说他发现我的时候,看到我就倒在自家门口,身边还有一个手提箱,里面装满了现金。”
沈放唇边浮现出冷意:“封口费啊。”
“我爸爸害怕极了,连夜带着我逃离青州市,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就这么过了十几年,直到……直到最近看到了那起旧案被重新提起,还闹得沸沸扬扬,网上很多人在猜测谁是凶手,居然真的有人猜得八九不离十。”
沈放挑眉:“所以你爸爸害怕了,前来自首?”
张喻欣摇了摇头:“是我劝他来的。”
这个答案让沈清池感到意外:“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他被警察抓住,就会面临法律制裁,即便是受人胁迫,也要承担刑事责任吗?”
“我知道,”张喻欣抬起头,“可我觉得他不该因此而逃避,在我看来,我爸爸是个好人,他当年没有选择自首,是放心不下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当年我小,不懂这些,现在我明白了,也长大了,即便没有他照顾,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他会被判多久,但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他出来,他永远是我爸爸。”
沈清池听着,心情十分复杂,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子无辜,可这并不能够引起他共情,他或多或少要更偏向沈放,偏向沈放的哥哥沈故。
不是面前的女生无辜,就能换回已经死去的人。
“或许你应该知道,你跟我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沈放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我不会因为你们父女可怜,就对你父亲的行为做出谅解。他想保护他的女儿,我能理解,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而伤害别人的亲人,恕我不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