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的严阵以待,重明太子就自在多了,他先在榻上坐着饮茶,过后又摆弄着窗边的花瓶,不多会儿走下来,往香炉里撒了些香料。
清淡的熏香合着晦涩难懂的《资治通鉴》,郗真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恍惚间,重明太子似乎开口说话了,他在屏风后面,专注的看着郗真,道:“你若困了,就先去歇一歇。”
郗真可不愿意歇在东宫,但是他眼皮子越来越沉,觉得自己好像是拒绝了,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东宫后殿,汤致领着一群小太监在树下粘知了,动作静悄悄的,一点脚步声都不闻。
微风吹进屋子里,吹起轻纱微晃。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宣纸窗子,落在榻上的郗真身上,他的侧脸精致,眼睫上跳动着光尘。郗真阖着眼,四肢舒展身段修长,仿佛是生来就住在这雕梁画栋,膏粱锦绣里的人。
郗真的眼皮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眼。他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揉着脑袋坐起身。
有什么东西从窗边掉在了郗真手边,郗真捡起来一看,是一支粉白的芙蓉花,花心微黄,内瓣透着柔嫩的红。
郗真只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子变了。
他从榻上下来,撩起纱帐,绕过屏风,去寻重明太子。
这是东宫后殿的东厢房,郗真走到门边,一眼便看见廊下站着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脊背挺拔,身上穿着玄金交织的长袍,头戴金玉流苏的头冠,修长的手指在太阳下仿佛发着光。他手中撒下褐色的鱼食,引得流水中的金鱼争相抢夺。
郗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皱着眉,看着那人的背影,迫切地想看看他的真容。
郗真向他走了一步。
端着东西的汤致从回廊那边走来,道:“郗大人,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