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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晓得小叔的口味习惯,路途遥远辛苦,点的菜也都偏清淡好消化,不会造成负担。

上了菜,杜言疏端着饭碗兴味寡淡地吃,因心里压着事儿,只顾着将米饭一点点往嘴里送,完全忘了夹菜,面色沉冷眸色晦暗,一副心不在焉,半晌终于吃完了一碗白米饭。

担忧兄长伤势是一个事儿,但更令他想不透的,是兄长竟然会败于鬼族骨女幻阵,按理说,这种程度的幻阵他自己都没问题,更别说修为灵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兄长了,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跷,又或是兄长的灵脉出了什么问题……

说起来,这十多年来,他鲜少瞧见兄长佩剑,就算偶尔动用灵力,也都是退治些山精鬼怪,再不见他使出全力的模样,一旦遇上棘手的鬼怪,多数是自己去退治净化,这两年倒是引之去得勤些。

“小叔,再喝点云腿冬笋汤罢?”说话间已盛了一碗汤,放在杜言疏面前。

杜言疏魂不守舍地嗯了声,拿起勺子便喝,也喝不出什么滋味来,杜引之瞧着他这模样倒是笑了:“小叔别担心,待会歇息两个时辰再上路,明日也可抵达了。”

又嗯了嗯,杜言疏才真正回过神来,愣愣的望着手中的汤勺,咦,方才自己不是在吃饭么,怎么突然喝起汤来了?

正在他懵懵懂懂之时,三个白衣广袖的少年人也进了馆子,皆是十七八岁模样的修者,与引之年龄差不多。叔侄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敛了气息,恰好座位又偏,加之对方有说有笑十分热络,并没有注意到他两。

现在身处频州地界,杜言疏料想这些少年应该是频州武鸣山的子弟,并没有过多留意,只重新专心致志地喝着面前的汤,可奈何耳力敏锐,少年人的谈话内容尽数听了去。

“听说,现在的观津城杜家家主,竟然连骨女幻阵都破不了,当真不像话了些。”

杜言疏手一顿,放下汤勺,侧过头向窗外望去,街上黑漆漆的,寒风中几盏灯火摇曳闪烁,缥缈似鬼火。他眼似无神,耳中却听得分明。

“此话当真?不至于吧?我们三人合力应战,恐怕都能破了骨女幻阵。”

“你少吹牛,虽说骨女幻阵算不得什么绝妙阵法,但亦幻亦真,以我们三人之力怕还是有些勉强的,不过,杜家家主被困阵中险些丧命这事儿……有些一言难尽呐。”

“啧啧,我看观州也十分太平啊,并无魑魅魍魉兴风作浪,杜家家主既然这般无能,不晓得杜家这些年是怎么做到的。”

“他家不是还有个三公子么,他的修为也算上乘罢,这些年退治妖魔一事,应该都是他在跑。”

杜言疏嘴角抽了抽,心中郁闷,这些晚辈也忒没规矩了,对前辈如此评头论足像什么话。

“三公子修为自然了得,但杜家修为最高的,怕是那位除了东臾岛魔患的‘无妄剑‘杜引之小公子。”

“咦,他家不就两位公子么,怎的多了一位?”

杜言疏用余光瞧了眼引之,看他面色如常,似未听闻对方谈话,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前一碗香椿鸡蛋。

“诶~你当真孤陋寡闻得很,那位杜引之虽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却能只身一人独闯东臾魔窟,就跟玩儿似得取了魔蛟首级,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他是当年杜家大公子的儿子,和当今家主是叔侄关系好像?”

“那位大公子不姓杜罢?叫什么我倒是忘了,不是十多年前叛出杜家和魔鲛私奔了么?”

“你是真傻?那位大公子不是杜家血脉,前杜家家主仙逝,他不走成么?杜家哪里还有他立足之地。”

“我听闻,那位杜二公子,就是如今的家主,修为虽不怎么高明,手段却不简单,杀人不见血,当年那位大公子叛出一事,据说就是他在背后设计的,逼走了对方,顺利坐上家主之位,后来那位大公子销声匿迹十多年,他们家才把那位杜引之接来养,古怪不古怪。”

“你这话没道理得很,那位大公子本就不是杜家的血脉,理应做不了家主的,这说法一听就不可信。”

“你不晓得,前杜家家主最是疼爱那位大公子,还有传言,大公子其实是前杜家家主的私生子,和嫂嫂……”

几个少年人突然禁了声,齐刷刷地捂住了嘴憋得满面通红,神情骇然,跟见了鬼似得提着剑探着脑袋四处张望,可凭他们的修为反应速度,哪里还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这叔侄两早已留下银子离去了。

这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杜引之忍无可忍,封了他们的嘴。

两人在长街上走了片刻,寻了间客栈,因为只歇片刻,所以杜引之只要了一间客房。